“谢景行……”
帝尊声音低沉,念出他的假名时,却百转千回,难以言喻的缠绵。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名字。”他笑了,“本座就叫你‘谢先生’,如何?”
“……”谢景行阖眸,真是熟悉的称呼。
“谁的门下?”
殷无极纤长浓密的睫羽轻拂,绯色瞳孔里烧着火的髓,“白相卿?”
对他再重复一遍“圣人弟子”的谎言,简直是漏洞百出,万分可笑。
谢景行根本编不下去。
他规避问题,试图拉扯开话题,“在下误入此地,却被阵法所困,并非刻意打扰陛下独酌。承蒙陛下指路,在下会很快离开……”
“本座不想放你走了。”
殷无极找起茬来,很是难缠,很不讲道理。
谢景行:“陛下先是指路,而后反悔出手,可是在下做的不妥当,得罪了陛下?”
“何处得罪本座,谢先生心里不清楚?”
魔君看似彬彬有礼,却是全然的独断。
“既然得罪了,本座可不饶你,非得向白相卿要人,他还欠本座人情。区区一名弟子,本座亲自向他讨要,他还能拿本座怎样?”
“……荒唐。”谢景行没忍住,还是斥他一句。
多少年来,这位威严赫赫、权倾魔道的帝王,从来没有醉卧美人膝的兴趣。
九重天魔宫更是常年空置,从不给人留下半点旖旎幻想。
现在,殷无极撩起眼眸,绮丽的流波扫来,竟是霞姿月韵,极有攻击性的美。
“谢先生,为什么不肯看这双眼睛?”
殷无极的呼吸掠过他漆黑的眼睫,是危险的低语,近在咫尺。
他嗔怪:“是本座不美吗?”
继而,他浅嗔的语气低沉森然,流淌出危险的杀意。
“或是,圣人道已大成,视红颜为白骨,想再丢掉本座这个麻烦,独自飞升了去?”
“在下不是。”谢景行的否定,此时也显的苍白无力。
直面帝尊天地雕琢般的容貌时,转世圣人侧眸,心神动荡,却几分仓促,几分躲避。
恨海情天,他心里虚,着实不敢见观音。
殷无极凝视着他的种种表现,眼底血色愈浓,讥诮嘲弄:“薄幸。”
他逐渐不起波澜的语调中,藏着好似择人而噬的怨恨,熬骨、吸髓、撕裂神魂和血肉。
直到这份恨意,把他揉捏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尖锐地贯穿他的一切,乃至全部生命。
“残忍,冷血,虚伪——你还在装什么?谢云霁!”
谢景行一时无话。
殷无极的声音静了片刻,良久,他嘶哑着道:“莫说是音容改换、不复当年……”
“谢、云、霁!就算是你化成了灰,本座也认的出你,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