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腥风血雨中,他一个大男人,竟还想着省着、攒着。
明明,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
婆母和夫君都说过,宦官们贪财爱奢靡,就是因为断了香火,没有承继,所以今生的钱都花在今生,不留来世。
“我……我运气很好。”温蕙道,“婆母、夫君,没有因嫁妆的事轻鄙我,他们一直都对我很好的。”
“我都知道。”霍决说,“后来,一直看着你呢。”
后来,一直看着你呢。
温蕙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霍决有些恍惚,想起了当年,那掉落在小河滩泥地上的一滴泪。
滴在了他的心上,一直忘不了。
他凝望着温蕙皎白的面颊,伸出手去,指背抹去了她的泪痕。
一点点的肌肤接触,麻丝丝的异样感觉便自指尖涌入身体。
霍决顿了顿,指背又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柔软娇嫩,像花瓣一样美好。
温蕙攥住了他的手,不敢抬眼:“四哥,我心里,只当你是哥哥,与我哥哥们一样,是家人。”
霍决却道:“我从来都没有当你是妹妹过。”
又道:“若当年没有潞王案,你的确,该是我的家人。”
温蕙想放开他的手,霍决却反握住了她的手。
“当然,我现在是个阉人。你什么都懂了,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霍决道,“你若觉得恶心、厌弃,只管说。我立刻送你走。”
他说着,手上的力道便大了起来。
前日里,便是这力道,捏青了陆嘉言的手臂。
男女授受不亲的。
温蕙本想抽出自己的手,闻言,却无法再用力。
“我没有。”她道。
她抬起眼,看着霍决。
霍决却又不看她了。
他盯着榻几一会儿,忽地放开了她的手,起身就走。
“四哥!”温蕙喊了声,却没能阻止他身影消失。
温蕙一个人坐在榻上怔怔了会儿,把脸埋在手里,发出长长的、无力的叹息。
夜幕降临,
霍决浸在白玉池里,婢女们为他洗头发。
霍决闭着眼睛,忽然问:“蕉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