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赫尔辛基之行,衡玉与芬兰、a国等几个国家的官员进行多次接触,双方在许多方面达成共识。这些国家愿意与华国在几项轻工业领域开展交流和贸易往来。资本主义国家对华国进行的外交和经济封锁,成功被凿开一道口子。
除了抽空去探望封逸凡外,其他时间衡玉都常驻在外交部里。
八月底,封逸凡在队友的陪伴下乘坐火车赶去上海,接受进一步的复健治疗。
他们离开那一天,就和刚从赫尔辛基赶回北平时一样,天地间下着淅淅沥沥的碎雨。但不同的是,回来那时,机场里万人迎接他们;现在离开,火车站里就只有旧友相送。
封逸凡似乎没有落差感,从进火车站起,就一直安静坐在轮椅上,侧耳听着嘈杂雨声。
突然,火车的鸣笛声伴着雨声送进他的耳朵里。
封逸凡神情轻松:“火车到站了。”
衡玉将她准备的礼物递给封逸凡。
封逸凡没有接:“奚副部长,你也太客气了。这些天我一直承蒙你的照料,怎么着也得是我送你礼物。”
无论是在赫尔辛基,还是回国以后,他都多承蒙奚副部长的关照。也许很多事情对她来说是出于职责,是举手之劳,对他来说却是帮了大忙。只不过他这些天都住在招待所里静养,没来得及为她准备什么厚礼。
衡玉干脆把礼物递给封逸凡的队友,让队友帮他收着:“我什么都不缺,倒是你,上海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花销也大,手上那点抚恤金还是好好留着,别乱花。”
队友已经收下了礼物,封逸凡不好再拒绝,他伸出手,与衡玉拥抱告别。
很多地方都传来催促上火车的声音,封逸凡松开了手,侧头凝视那绵密的雨帘,没让人看见他惆怅的神情。
“奚副部长,在赫尔辛基时你告诉我,我们这一辈运动员存在的意义,可能不是拿来争夺荣耀的。我们存在的意义,可能只是为了给下一辈运动员铺路。”
“当时我年轻气盛,心存不甘,觉得大好前程正在前方。这些天躺在床上细想,发觉你才是对的。”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突然变得强大起来的。
要想在一个领域实现赶超,哪里是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掌握无数的数据、需要无数人为此不断努力,更需要付出漫长的时间。
然而对运动员来说,时间就是最残忍的存在。老将研究出了属于自己的进攻防守方法、研究透了对手的进攻防守方法,但是这一切,只能教给后辈,让他们代替自己在足球场上呈现,让他们连同自己那一份荣耀一块儿争取。
封逸凡垂下头,多日没有剪过的头发从额前散落下来,形成一道淡淡阴影,衬得他的身影有几分落寞。
衡玉:“会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吗?”
“不。”封逸凡勾起唇角,玩笑道,“华国体育要进步,总要有先行者。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既然总要有人做先行者,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们这些做运动员的,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输给时间,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吗?”
火车上又传来催促声,鸣笛声嘈杂而难听。
丢下这番话,封逸凡没有再等衡玉给出回应,默默推着轮椅,在队友的帮助下登上火车。
才刚在自己的位置坐好,火车裹挟着一地细碎泥水,扬长而去。
封逸凡坐在位置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直到队友把衡玉的礼物递给他,他才怔怔回神。
迟疑片刻,封逸凡低头,打开衡玉送他的礼物。
——是几本启蒙用的书籍。
书籍扉页里夹着崭新的一百块,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是抓拍的。
他站在升旗台边,站在五星红旗底下,笑容热烈。
一如赫尔辛基的这个夏天。
下了黄包车,衡玉撑着油纸伞走进巷子里,一路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前。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用钥匙打开已经积灰的信箱。
不出意外,里面躺着几封信。
衡玉将这些信都取出来,重新锁上信箱。
走进书房,衡玉用搪瓷杯给自己冲了杯糖水,边喝着水,边翻看起这几封信。
有两封信是她姑姑奚露白从国寄来的,一封信是好友李碧曼从玉门油田那边寄过来的。
衡玉先翻看起奚露白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