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妈妈说得对。自己还是找个机会,再好好查查那个小瘤子吧。
孙栖安又叹了口气,快速走向走廊尽头,正与一位带着黑印名片的护士擦肩而过。
那护士带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生物安全转运箱,走向下楼的电梯。
那个小小的转运箱里,只有两份血样——
一份属于几个月前的殷刃,另一份属于几个月前的钟成说。
……
锅中的红色液体不断冒泡,钟成说抓着厨具,在锅边认真掐表。
“番茄牛尾汤,他坚持要自己做。”钟有德在沙发上擦汗,表情复杂地瞧着殷刃,“这些鸡毛蒜皮上,我这儿子很少坚持做什么,看来你俩感情挺好——单说这道菜,他坚信自己更懂你的口味。”
“感情好那多好。”程雪华笑吟吟地接话,“人家小殷又俊又会来事,多个这样的儿子,是咱俩有福分。”
说罢,她特地给殷刃塞了个滚圆可爱的脆柿。
殷刃笑着搭果盘,果盘旁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八寸蛋糕。蛋糕买了巧克力口味,整个做成了木桩形状。蛋糕上搭了许多钟成说喜欢的新鲜果实,洒着落雪似的糖霜。写有“29”字样的蜡烛已经被插好,就等点燃。
殷刃深切怀疑,“29”后面兴许该有许多“0”。事到如今,他已经放弃这个家里的错乱辈分——钟家夫妇不必知道,厨房里那位的年龄比这座城市还大。
生日蛋糕旁边,已经摆好了几道家常菜。冰箱里的啤酒立在桌沿,瓶子上起了淡淡水汽。钟成说的位置摆着新鲜苹果汁,果汁散发出淡淡的清甜味道。
夕阳落下的前一刻,钟成说小心地端着番茄牛尾汤,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到桌边。
考虑到小钟同志不再年幼,没人唱生日歌。钟有德打开了电视,客厅里充斥着喜气洋洋的广告音乐和新闻播报声。程雪华则拿起打火机,稳稳点燃了两个数字蜡烛。
不甚明亮的客厅之中,两豆小小的火光轻轻摇曳。
“许个愿吧,儿子。”程雪华笑道。
钟成说凝视了会儿那个木桩蛋糕,他拿起塑料刀,利落地将其切成四份——两份稍小的给年事已高的父母,两份大的各带着一根蜡烛,烛火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希望所有家人健康长寿。”钟成说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郑重吹灭了自己面前的蜡烛。钟家二老相视而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些许。
随后,钟成说将另一份带着蜡烛的蛋糕双手捧向殷刃,蛋糕上的“9”依旧在燃烧。
这一次,他犹豫了起来。
嘈杂的电视音乐,平凡的吊灯灯光。殷刃看着手捧蛋糕的钟成说——那人脸上头一回出现了踌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