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
“我那些是我老娘留给我的,鲁大力,你去蹲大牢之前,必须把这些债还上,否则,你就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鲁大力:“……”好好的,他做什么鬼?
这人是被气糊涂了吧?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心中一惊,突然就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眼神慌乱地在周围寻找,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荷花和当初的李大哥。
一瞬间,他只觉周身冰凉。
关于当年鲁大力干的那些事,楚云梨并未替他隐瞒。李大哥和她交替着将当年的真相说了个七七八八。
李大哥满脸悲愤,质问鲁大力:“你为何要杀我弟弟?”
鲁大力一脸茫然,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此刻却还能想起当时的情形。
那天本来是准备喝到天亮的,其中有一个兄弟的媳妇找了过来大吵大闹,于是大家提前散了。鲁大力热情地邀请李家弟弟李和到家里过夜。两人在路上,李和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去镇上的暗娼小桃那里过夜,期间还说起了小桃取笑鲁大力的话,说他看着高壮,其实不中用。
本来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但鲁大力却当了真,忍不住伸手一推,李和噔噔噔后退几步就摔进了井里。
鲁大力当时就吓醒了,急忙上前救人。然后林父赶了过来。
要说恩怨,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恩怨,只是鲁大力那时候年轻特别好面子,他不愿意去公堂上掰扯,再有,李和出事,身边只有他,他很难脱身。
他那么年轻,家中又不缺银子,在外呼朋唤友,走到哪儿都被人敬着,若是去了大牢,别人会怎么看他?
误杀也是杀人,蹲个年回来……想想就丢人。他不要去!
但林父非要把事实说出来,明明可以当做意外来着。结果推攘间,林父也受了重伤。这要是一起闹上公堂,他还能出来么?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了狠手。
但是,他将林父弄回家中伪造其是自己撞伤时,因为时间紧,加上心头慌乱,场面有些太粗糙了。林家老两口在儿子的丧事完了后提出了疑点,也是因为相信他,才说可能有歹人闯入林家后伤了人逃走,两人还商量着去城里报官请大人细查……这怎么行?
鲁大力一咬牙,干脆给二人下了些药,他本意是想让二人生病之后没精力去城里报官。谁知道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后身体太差,生了点小病后竟然就没了命。
说起来,他不是有意要杀李和,也不是有意要杀林父,对二老下手也不是为了灭口。后来娶汪氏,是怕她也知道了真相,这才把人弄进门放在眼皮子底下放着。
鲁大力回过神,眼看李家人笃定他杀了人,他哪里会认?
立刻就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我没有要杀人,都是机缘巧合。李和摔进井中,我当时也奋力救人了的,可因为喝得太醉,他又那么重……这事不能怪我。荷花,我当时只是把你爹送回了家,他头上的伤是他自己拌着了石头撞的……我没有对他下杀手。你爷奶当时都睡不着觉,我是想给他们熬点安神药来着……”
前面李和之事不知道他有没有说慌,反正他对林家人动手的事和杏花娘所说的完全两样。
到了此刻,楚云梨也算明白了为何杏花娘能留下性命,因为这所有人的死都不是鲁大力故意为之。这误杀人和故意杀人到了公堂上,可是完全两样的罪名。说到底,鲁大力是想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若他真的杀了杏花娘,没被人发现还好,但凡有个万一,他就万劫不复。
楚云梨眯起眼,道:“李叔,这人最好面子,我们送他去衙门之前,先让他在镇上转上几圈,也好,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他的真正嘴脸。”
鲁大力眼睛血红:“你……”
楚云梨这一招,算是扎中了鲁大力的心口,他这人最好面子,如今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露出自己自私自利的真正嘴脸,他哪里接受的了?
鲁大力满脸羞愤,楚云梨却不管他,命人押着他转悠。
值得一提的是,在离开镇上时,路旁都是待耕种的地,边上就有庄户人家特意挖出粪坑沤的肥,那地方挺臭,众人下意识避让开去。
而鲁大力不想去衙门,一直都想要逃,眼看自己身边的人少了大半,顿觉机会难得,他立刻就朝土中跳去。
楚云梨眼疾手快,丢出一根棒子绊住他的腿。
鲁大力本就是夺命狂奔,根本收不住,被这么一绊,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了粪坑。
这一下倒好,他浑身恶臭。众人纷纷嫌弃,却也还是将人押到了城里。
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鲁大力羞愤欲死,又嚎又骂,好几次都想逃,却还是被人抓了回来。
到了城里,更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没多久,关于镇上发生的这桩事就传扬开去。大人审案的那日,边上围了许多的人。
其实,林家人的死过去了多年,真相如何已不好查。不过,有杏花娘的供词,鲁大力还是被判了杀人灭口的罪名。加上他后来为了林家钱财要将林家唯一一根苗苗赶尽杀绝……桩桩件件分开论起来好像罪名都不重,可这所有的事都是一个人干的,就显得他罪孽深重,最后,大人判了他立即问斩。
鲁大力人头落地,楚云梨心头郁气终于散尽,回到镇上后,就听说汪氏在鲁大力被押往城里时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