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程缓说,“是另外的人。”
余甚沉默几秒,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问下去。
“警方出动的时候,给我打个招呼就好。”程缓站立窗前,盯着大楼下暗流涌动的大海,海洋像只张开深渊巨口的兽。
程缓这人,做什么都心如止水,可偏偏最擅长顶着这张温和宁静的脸,做些让人意料之外、毛骨悚然的事。
半夜,他佯装熟睡,听着程宜迟发自内心的告白,竟也能沉得住心无动于衷。
余甚发来第一条消息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睛——这双亦是程宜迟的眼睛,承载了太多的情感,囊括着他的,和他的。
夜空的弯月如同挂在厨房墙上新买的弯刀,程缓披上衣服出门前睨了它一眼,心想再过不久就可以用上了。
码头的海风冷得能将人身上的肉活生生凌迟下来。
码头拉起了警卫线,闲人勿近,程缓站在线外,身边是一片红光。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叽叽喳喳,有个中年男人甚至举起手机拍摄视频,被警察发现直接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警卫线也被拉得更远。
程缓对于这点倒是无所谓,他本身也没有进去掺和的打算。一命还一命,真正应该夺去齐贵命的家伙,早送进去了。
心情一激动,呼吸得厉害些胸口的伤口就一抽一抽得疼,程缓没去医院,也没正经包扎过,在卫生间自己处理的潦草,现在能清楚感觉到伤口处的血在往外一点点渗。
他不动神色扣上了外套拉链,将自己封闭严实,心里只想着——程宜迟,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啊。
某处集装箱突然传来嘈杂声,一群警察蜂拥而上,仗势之大,情况之严峻,都让程缓的笑意不断加深。
然而,在看见那罪该万死的家伙居然是用双脚走出来后,程缓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消散不见。
齐贵走路都走不稳,才从地上爬起来,左顾右看似乎在忌惮什么,又两眼一翻摔个半死。
“有,有鬼——!”
齐贵不敢再起来,双手抱头,像是老鼠钻个洞想把偷埋进去。
警察拽他,他拼命挣扎,脸色土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们没看见他吗?他就在旁边啊啊啊啊啊——”
“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
齐贵哆哆嗦嗦的,是被警察架着胳膊戴上手铐拖着地扔进警车的。
程宜迟站在海水与岸的交界处,目睹“发疯”的齐贵抓捕过程。
他的身影一闪一闪,仿佛即将被风吹散。
在某处隐蔽的集装箱找到齐贵的时候,程宜迟忽然懊悔没把程缓新买来的那把弯刀带出来。他很想像过年割猪皮那样,不用开水烫,而是活生生的、以最残忍的方法剥下齐贵的皮,以此才足以宣泄自己失去生命的怨恨,程缓无辜受伤的怒意,甚至于数年前他假心悔过,齐苇亭一案得已减刑的不甘——
“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