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血,总有流光的那一天。
齐贵胡子拉碴、骨瘦嶙峋,自我折磨得活像个骷髅被邻居送上救护车,医生夺过他手中的钝刀,周遭不知情的人唉声叹气,感慨真是个“可怜的好父亲”——
救护车闪烁红蓝灯,疾驰在马路上,齐苇婷冷眼看着车辆,心想,势必要他不得好死。
“孤魂野鬼是鬼里等级最低的,伤害力几乎没有,但若突发变故,惆怅变怨恨的话……”书里写,“就会变成夺人性命的厉鬼。”
齐贵找了法子让齐苇婷摸不到他家,齐苇婷只能将方法挪到程宜迟上,她的复仇,需要一位无足轻重的引路人。
只是,有些对不住程宜迟的好心了。
程宜迟是她的“帮凶”,他们的因果因此捆在一起,她做了什么,惩戒也会波及到程宜迟,至少为了程宜迟,她不能杀人。
……哦,现在她的顾虑多了一个人,还有程缓。她好心跟他坦白了,说没得好报,他却偏要掺和进来,当然,肯定不是因为她啊。齐苇婷觉得他俩之间的关系可真有意思。
齐苇婷锁紧房门,没让程宜迟看见自己血腥狰狞的真面目。
楼下,程宜迟点燃打火机,欲将满柜那嘶吼着痛苦的照片悉数燃尽,程缓拦住他摇摇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程宜迟神色灰败地掐灭了火光,这时,窗外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
程宜迟忍不住发抖,事态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程缓轻轻抱住浑身冰冷的他,程宜迟怔愣片刻,没有推开,两份心脏铿锵有力跳动着,互相靠近,互相安抚。
————
巷道近来变得愈加“热闹”起来,那些被藏在网上黑暗角落的秘密接连被警察发现,一时之间,齐贵的名声翻天覆地,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处极端。
悉悉窣窣的话语从四面堆起,氛围躁动不安。看来,大家的饭后谈资又多了重磅一则。
所谓“祸害遗千年”,这句话用在齐贵身上再合适不过。
“没死?从四楼摔下来没死成?”
赵婶扔掉有虫蛀的菜叶子,呸了一口:“才四楼,掉下来正好砸上那棵光秃秃的枣子树,身子缓冲了一下才落到泥地上,你这想想挺惊悚恐怖的,哎呦挨了两遭什么什么的……其实压根没都大事!”
菜贩老板娘唏嘘。
“那现在呢?”
“早出院了!捡回来一条命,伤口都没几道。”赵婶顿了顿,说,“庭审那天你去法院看没?”
“没,咋了?”
“你还好没去看,看了血压都能被气得往上冲!”赵婶说,“那齐贵出院后一直神神叨叨的,说他女儿变成鬼来索命,住院期间还大闹一场跑到天台要跳楼自杀,医生给他打完镇定剂就跟警方说怀疑他有精神病,得转院再看看,后来仔细一检查,他还真有精神病,说是什么……精神分裂?”
老板娘初中没读完就休学出来打工卖菜了,没多少问话,听赵婶一番话听的云里雾里,塞给赵婶两颗大白菜:“什么意思啊?你直接说,绕来绕去的我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