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染自言自语:“这床位也是个怪人,从大一到现在整理好了却不来住,要不是你看不下去帮他擦灰尘——”
杜却池愣住了。
“郑染,你在说什么啊?”杜却池欲拽住郑染衣领的手倏然透过身子穿了出去。
杜却池指尖微微颤抖,眼里的不真实感裹挟着浓浓的恐惧,他上前想努力证明自己就站在这里,求让郑染和何竟冬不要乱开玩笑,他们却毫不在意地径直从他身体穿过,絮叨他们这位不存在的不知名室友。
杜却池看向自己逐渐透明的手,他闯出门神经质地质问一个正迎面走来的同班同学。
“同学,你可以看见我……”
他直直穿过了杜却池。
杜却池像是一缕雾气,身形轻微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
他正在消失。
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
他马上给陈喧打电话,陈喧说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一位同学;他给认识多年的老友杨沿打电话,杨沿问他谁?然后是爸爸、妈妈甚至乡下的爷爷奶奶杜却池都打过去问了,他们的口径非常统一。
统一到令杜却池完全陷入绝望。
——杜却池是谁?
电光火石间,杜却池赶在妈妈误以为是骚扰电话挂断前,他小心问妈妈,甚至忘记自主呼吸,大脑缺氧到眩晕。
“请问,甘柑是您的孩子吗?”
“是……他出什么事情了?”
月明星稀——
甘柑半夜十二点多才回家,在家门口见到了缩成一团的杜却池。
杜却池抱着膝盖,垂着脑袋像自保挖坑的鸵鸟,把自己深深掩埋。
甘柑收回视线决定先开门,但听见动静惊醒的杜却池显然不是这样认为,他撑地起身,试探性的将手伸到甘柑脸前挥动,他离甘柑极近,甘柑目不斜视,能清晰听到他刚停止哭泣吸鼻子声。
哭声在没有得到甘柑反馈后变得原来越明显,杜却池哽咽着转身要离开,甘柑这时叫住他。
“去哪儿?”
甘柑抓过失魂落魄的杜却池,迎着他晶亮的眼睛:“累坏了吧,先休息?”
杜却池将透明的手摆给甘柑看,泪珠越掉越大颗,他此刻对甘柑怀揣着十万分的求乞与奢望,头埋进他冰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