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苍凉的号角声,悠远绵长,声漫四方…王庭内,望塔上,赵云一身戎装,枭目微眯,尽显睥睨。王庭外,北面、西面是一望无尽的骑兵大队,战马嘶鸣不绝,飘荡的旗子如汪洋一般。四月的天,本来已经变暖,但肃杀之气似乎映寒了气流,凝固了四野。“大鲜卑的勇士们,当年平城一役,赵云屠我族三万儿郎,此皆乃尔等父兄,今仇人当前,复仇的时候到了,拿出你们的勇气,为你们父兄复仇吧!”拓跋骑兵兵潮前,伊娄月跨马勒缰,复仇之火,在她并不响亮的悲腔中点燃。“复仇!”两万多拓跋骑兵擎刀嘶吼,他们想起了八年前,他们的父兄永远回不来了,时间也许会冲淡一切,但仇恨一旦被唤醒,就如洪水猛兽,会喷薄而出。“杀!”伊娄月拔出代表拓跋鲜卑最高权力的王刀,向前一压。一瞬间,两万多拓跋骑兵如滚动的潮水,他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复仇,向王庭蜂拥而去…另一边,王庭西面,窦宾见拓跋骑兵已经发起攻击,遂倏然拔刀,扬刀大喝:“儿郎们,握紧手中的刀,让白袍军见鬼去吧!杀!”“杀!”三万没鹿回部骑兵,亦拔刀嘶吼,向王庭奔袭而去…王庭望塔上,赵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好似这两支如汪洋的骑兵,不是杀向他一般。赵云收回目光,手扶着腰间剑柄向望塔下走去,喝道:“传令,撤入南墙!”令旗手扬旗高喝:“主公有令,撤入南墙!”所谓南墙,就是赵云在王庭东南部构筑的一道壁垒,高约两丈,东北头连接东部北河,西南头直抵申屠泽,相当于将王庭东南部如一个三角形般切开。在壁垒下方,有一条宽三丈,深一丈的壕沟。也就是说,壁垒的高度再加上壕沟的深度,那么这道南墙就有三丈高。(汉尺,一丈234米)同时,因壁垒斜贯北河与申屠泽,赵云便将湖水、河水引入丈深的壕沟中,相当于是南墙的护城河。“你为何要故意激母阏氏?”阿奴跟着赵云退入南墙内,不解地望着赵云。当日,她与伊娄月都被赵云控制,而且她看出伊娄月对赵云有情。但她始终想不通,赵云为何要用拓跋力微的人头去激伊娄月挥军来攻?赵云展目望着铺天盖地来袭的骑兵浪潮,冷然道:“她不来攻,我这道南墙,岂不白筑了?”阿奴一愣,还是不理解赵云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再问,因为浩荡如潮的骑兵已经踏入王庭,像灭世洪流一般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副马失前蹄,马栽人落,惨叫悲鸣的惨像。眼前场景,令阿奴头皮发麻,不禁转首看向赵云。这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王庭内,如棋盘纵横交错的沟沟坎坎,大斩骑兵马腿,使其滔天声势大折,冲入王庭内的鲜卑骑兵陷入混乱之中,很多人被后方骑兵活活踏死。“嘶!”没鹿回骑兵后方,窦宾闻报,不禁冷嘶一声,很是心痛。但当他想到伊娄月那美妇,以及吞并拓跋鲜卑的希望,当即大喝:“传令前部万骑,下马作战,誓诛赵云!”另一边,伊娄月也收到前锋损失惨重的报告,当即下达中部下马作战。她是发了狠,不灭赵云誓不罢休,如一个黑化的魔女。鲜卑骑兵下马作战,赵云在庭内设置的陷马陷阱,也基本失去作用,近两万鲜卑兵向南墙杀来。但当鲜卑兵蜂拥至南墙外时,迎面就是如蝗箭雨,护甲落后的鲜卑兵如割麦一般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紧接着,鲜卑兵开始反击,纷纷张弓压制南墙内防守的数千白袍军,双方陷入远程弩箭交锋中。窦宾听闻赵云在王庭内还构筑了壁垒和引水壕沟,顿时气得不行。他恍然惊觉,拓跋力微那个小鬼,根本不应该将时间拖这么久,使得赵云在王庭内大筑工事。这下好了,你个小鬼死球了,让你后阿大来替你吃苦!游牧民族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坚,而且也没有汉军的攻坚器械,一时间数万鲜卑人拥挤在南墙外,难进寸尺。伊娄月气得浑身颤抖,发了疯的让人攻打南墙。一开始,还有气血上涌的鲜卑人向壕沟壁垒冲去,但跳入丈深的壕沟中,不淹死也失去了战斗力。而且,面前还有高高的壁垒,几乎没有摸到壁垒,就被墙上白袍军射杀了。鲜血染红壕沟,鲜卑人害怕了,他们也许不畏死,但畏惧毫无价值的白死。随着时间流逝,任凭伊娄月如何激励士气,都没有鲜卑人送命式冲击壁垒,双方回到之前的弩箭远程交锋。“运土填平壕沟!”伊娄月赤红着眼,状若疯魔般的嘶喝。窦宾很赞同伊娄月的主意,当即让中、后两部骑兵全部下马参与运土填沟,并且要求将王庭内陷阱全部填平。,!南墙内,望塔上,阿奴见鲜卑人开始运土填沟,对赵云紧张道:“他们一旦填平水沟,再堆齐那墙,就能奔马杀进来了!”赵云面无表情,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问题,一旦鲜卑人将壕沟填平,再填一道齐平壁垒的斜坡,滚滚骑兵确实可以杀入南墙内。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时间,鲜卑人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完成这一切。双方弩箭不停交锋,鲜卑人运土不停,丈深的壕沟越来越浅…半日很快过去,天已经黑了,但鲜卑人没有停息,他们继续运土…伊娄月、窦宾以及墙外的鲜卑人,似乎都看到了踏破南墙的希望。南墙内,非常的拥挤,近三万鲜卑妇孺就占了好一片位置,里面还有牛羊战马。此刻,一众鲜卑妇孺是兴奋的,她们似乎马上就要逃脱束缚了!一众白袍军有些紧张,他们心里都清楚,照这种情况下去,数万鲜卑骑兵杀进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赵云依旧伫立在望塔上,伟岸的身躯似擎天之柱一般,他面目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远望着北面。“你在等什么?”阿奴虽然是恋爱脑,但她并不是真傻,她发现赵云一直在望北方,不禁问了一句。“活路!”赵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如果你不激母阏氏,至少今日不会这样!”阿奴望了一眼打着火把密密麻麻运土的鲜卑人,他觉得如果不是赵云用拓跋力微首级去激母阏氏,母阏氏哪里会这么疯狂?“就算我不激她,她早晚也会挥军来攻,但我若今日不激她,那么我连活路都没有了?”赵云凝望着北方说道。闻言,阿奴感觉好绕脑子,迷糊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见阿奴迷糊的样子,赵云发现阿奴除了妖娆诱人之外,有时也挺可爱的。反正也是等待,便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放伊娄月回去吗?”“因为,她无法束缚拓跋力微,已与普通妇孺没有区别。但若我将她放了,她的价值就会凸显出来!届时,不管是拓跋力微还是伊娄月挥军来攻,都会让那些投鼠忌器的鲜卑部众反感,甚至是恐惧。因为那些人害怕惹怒我屠了他们的妻儿,如此一来,拓跋鲜卑内部就会出现裂痕!”阿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副让赵云继续说的样子。赵云继续道:“回到刚才你所问,为什么我今天要激伊娄月来攻,因为从昨夜拓跋力微派军夜袭,我便笃定拓跋力微已经支开了那些投鼠忌器的鲜卑部众。不然,那些人绝不会允许拓跋力微发起攻击的。所以,我又笃定,那些被支开的鲜卑部众一定要回来了!因为那些人再傻,也不可能全是傻子,定有人能看破拓跋力微的图谋。”赵云冷笑道:“你说,若是那些返回的鲜卑部众,看到伊娄月不顾他们妻儿安危,挥军攻打我,那些人会怎么做?他们还会拥护一个无视他们妻儿生命的母阏氏吗?”闻言,阿奴顿觉浑身冰凉,她看了一眼赵云,在此之前她只觉得赵云狡猾,没想到赵云狡猾到这种程度,完全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可怕的心机,好幽深的城府!可以想象,一旦那些返回的鲜卑部众,发现母阏氏不顾他们妻儿生死来攻,必定心生怨念,甚至是反叛。就在这时,赵云又道:“还有一点,那些顾及妻儿的鲜卑部众一旦回返,我的人就不会被他们肘制,很快就能抵达此地!”“你的人?你还有军队?”阿奴很吃惊,她以为赵云就这么一点点人。“傻女人,我麾下可是带甲二十万!”赵云苦笑不已,原来这傻女人不知道我很强大?“二十万军队?”阿奴无比震惊,惊得樱桃小嘴大张,她实在难以想象。赵云的军队,居然比拓跋鲜卑所有人加起来都多?:()汉末之常山赵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