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阿卡夏裂隙即将坍塌。”
和同伴通话的亚瑟表情严肃:“第四象限区距离卡姆兰不算太远,距离人类的疆域也不算遥不可及。”
“我们都生活在金乌的旧址,或者说遗骸上——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需要残存模型的使用权限。”
然而之后的连接过程相当不顺利。
亚瑟和格拉都能熟练上手信息巢或者是数据天穹一类的机体,但作为中继点的ja不算稳定,人类和虫族的数据单位亦不互通。
为了搭建时间河,数据天穹曾经统一进行了语言和单位校正,信息库中随时存录着可替换的转录版本。
眼下他们没有这个条件。
“我有点害怕。”
努力配合着格拉进度的浅棕色小雄虫说。
他和瑟临保持着通讯,轻声耳语的同时动作很快,手也不曾颤抖。
“外面打起来了,足肢种刚刚冲进栖息星域。”
灰翅分裂战的时候肖不曾在场,因此这是他第二次直面战争——第一次是短翅族群毁灭的时候。
“许多炮火的声音,大信息巢在震动。”
“我其实很害怕。”
在这样的时刻,这只看上去重归开朗活泼的雄虫终于露出了一些惶恐的神色,本能地向着自己喜爱的虫靠近。
他们的小族群毁灭在战火中,许多卵和幼虫全都被碾碎。年长一些的深棕色雌虫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藏在身体下。
整个画面都充斥着可怖的、流动的红,以及光怪陆离的刺耳惨叫。
被贩卖至ja的路途中,所有短翅都受了很多伤。这种环境下雄性想要存活尤其艰难。
好几次肖差点被劫掠者雌虫拎走、施以暴力。
瑟临保护他。
并且为此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每次雌虫偷偷给他喂食时,他都在食物的碎屑里尝到了或干或湿的血液味道,混合着没有多少的残渣,永生难忘。
导致他回忆的每一帧都浸透着锈迹斑斑的气息。
而瑟临则几乎饿了一路。
劫掠者普遍认为战败族群不需要浪费食物,想要弄到一点点吃的难于登天。
被喀特拉抓走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他看见深棕色的中等种跌落地面,胸膛被整个撕裂,露出跳动的心脏。
那是他再也不敢回想的场景。
之后的一段记忆仿佛也随之消失,好像身体在自动做出封存那样——他大概理解是格拉做了什么,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不再受到重复的伤害。
“我喜欢你呀。”
雄虫轻轻地说。
格拉让他别逃跑,让他想清楚自己的内心。
直到现在,刨除了一切的一切,摒弃所有的认知、思想差异、社会地位的后天差别后,他依然很喜欢对方。从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就无比清楚自己无比喜欢这只深棕色的雌虫。
就像对方学会了将他当作同伴对待,学会了让他前往很远很远的星域工作,学会了将代表着规则与力量的文件发给他、询问他的意见那样。
在大信息巢的报错声音中,在轰隆隆的炮火声音中,在人类突然撞翻座椅高声提示“连接成功”的喜悦声音中,浅棕色的雄虫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们仍旧是命运的洪流中,一对微小的、普通的、从未改变过最初想法的笨蛋虫子。
“非常非常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