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才按例本身就会克扣一些饷银,发到兵卒手上后,哪还有三钱三?
冬日苦寒,哪家不会留点过年关的银子?
许铭那个清高迂腐的书呆子,只知道秉公办事秉公办事,三钱三就是不可能让兵卒买到足额粮食,这都不懂吗?
李隆……董文忠现在后悔死了。
但已经上了他的贼船,怎么办?
陛下说万寿节从简,可他董文忠从甘州收的银子,还是都递上去打点了啊,要不然还能躲过傅伦自尽的那一次风波?
也不可能从饷银之外另掏出这一万多两银子发到每个兵卒手中啊!
董文忠还在急得没办法,李隆却已经回到了总兵府,把几个心腹都叫了过来。
“两广大杀特杀,东南又有人造反。”李隆感觉自己算无遗策,“边镇必不能再变!许铭那狗才,必须借这个机会彻底把他赶走!”
想着自己囤的粮食这次只怕要烂一半,李隆就咬牙切齿。
“将军,怎么做?”
“告诉底下的兵,这饷银必须涨!三钱三,谁能吃饱?”这回他不打算说再低的价了,“发饷之前,都备足三日之粮。要是许铭那狗才不涨到七钱,那就闹!谁要是带头回去,杀了!”
“……将军,万一……”
李隆很肯定地说道:“没有万一!要么许铭退让,以后这甘州还听老子的!要么,就坐实他克扣军粮激起哗变的罪名,把他赶走!一句话,三钱三,活不了!”
巡抚衙门内,许铭安排好了本月饷银的发放事宜就淡淡说道:“提前到各粮店张贴布告,谁若涨价,本抚台必严办!有粮不卖囤积居奇者,斩!”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甘州的锐意进取已经引燃了什么。
从广东出发的船队正在继续往北行进,东南杀官大案的督查已经进入到新的阶段。
北京城里,自从杨慎去了广东,杨廷和反而觉得寂寞了不少。
次子在备考后年会试,三子、四子还年幼。
只是从那次陛下提出从宗亲中选择一个幼子过继给大行皇帝之后,参预国策会议之臣不仅当场没有一个提出意见,其后更是没有一次再谈论起这件事。
可谁都知道其中的深意,也明白其中可能蕴藏多大的凶险。
杨廷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的另一次试探,但他知道东南杀官对君臣之间可能造成的猜疑事实上仍然存在。
终归会有一次最终商议的,等到嗣子人选提出来,等到真的要开始商议建藩之地时。
永康长公主觉得崔元除了最开始几天勇猛无匹之外,其后也渐渐越来越显得心事重重。
正如他所说,可能那国策会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是说……年底前可能要南下吗?”永康长公主推了推辗转反侧的他,“还去不去?”
崔元想着正在真定府“剿匪”的郭勋,再次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抚宁侯也在广东海防东道剿匪。只需一声令下,他就能“杀入”福建。
东南的案情,已经基本确认了是有人蓄意而为。
就算在任官员没有牵涉其中,某些世家大族可能也只是被利用,但既然有人蓄意而为,那就是有人在谋逆。
有人谋逆啊!
代表五军都督府坐进御书房的崔元哪还有兴致想着真正挞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