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站在人群中,一张脸白净出挑,手脚皆戴枷锁的大公子鬼使神差偏了头,一眼?便看见她了。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她曾是府里垂涎过的漂亮丫头,还想越过衙差冲出来,下一刻便叫那衙役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曾经趾高气扬的大夫人恨不?能跪下磕头,求这衙差放一马。
阿桃骂了一句,跟着人群砸出去一颗臭蛋,发绿的蛋液顺着这位大公子的脑袋流下去,戴着重?枷的手抬不?起来,也不?用擦了,因为迎接他的是数不?尽的烂菜叶跟臭鸡蛋。
曾经的恐慌屈辱,随着伯府倒台,像沙砾一样?被?风扬走了。
常平安揽着她的肩,足够宽阔的肩膀似乎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感受到依靠。
也或许,他们?是在给对方一个依靠。
阿桃眼?中有泪。
“阿桃,你嫁与我吧——”常平安脑袋一热开口,又?似乎觉得冒犯,手足无措地看着阿桃。
阿桃被?他的笨拙逗得发笑,顺着他真?挚又?热烈的话回答,
“好——”
常平安瞬间低头,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眼?里却迸发出比烟火还亮的光,“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阿桃撇开脸,再不?看他了。
“我都听到了——”
常平安也不?想看什么热闹了,拉着她的手挤开人群要回家?。一进家?门,常平安便给宋妈妈磕了个头,宋妈妈还不?知?怎么回事呢,只见得阿桃红着脸,常平安声音险些掀翻屋顶,
“阿桃愿意嫁给我了——”
宋妈妈一时也笑眯了眼?,除了高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自阿桃应了常平安过后,日子好似也没什么变化,上月她就将先前找常平安借的那五十两银子还回去了,两个摊子收益都不?少,即便还出去这一大笔银钱,这一月账一算过,钱匣子里头还有六十贯钱呢!
如?今可算一身轻松,阿桃日日都要将银钱细数一遍,好能算一算什么时候能买个铺面。
一入秋,原先的爬虾更少了,肉质也没夏季鲜美?,这两样?在中秋节前阿桃是准备歇了,不?过这时节螃蟹却是脂肥膏美?,大闸蟹富贵人家?爱清蒸,阿桃便叫常平安去收小些的来做香辣蟹,算是补足了爬虾下市的空缺。
这几月功夫赚这么些算是占了先机,虽说生意好多仰仗那些歇脚的行商,也不?知?这些客商走后生意又?会?如?何。
阿桃不?知?道,随着这些行商前往各地,这爬虾也从先前人人喊打成了叫人垂涎欲滴的吃食,并被?开发出各种新奇的吃法。
宋妈妈知?晓阿桃心心念念想买铺子,竟偷偷去了云绣坊当教习师父。
根本不?肖自个儿推荐,上手随意绣了片叶子,那云绣坊的何娘子便认出来了针法。
“上回有个娘子拿了一副百花图来,我还日日盼着她能再来一回呢,不?成想再没来过,您这手艺比上回那位娘子还要强三分?!”
阿桃来这儿卖过一副绣品,后面忙着摊上活计,再没捏过针线,若知?道何娘子这样?说,估摸着又?要脸红一番。
“不?知?您老人家?是要卖绣品还是……”何娘子双眼?放光,恳切地看着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