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信鸽落在燕寝的香砌上。
腰圆体胖的老宦官张开双手将其扑住,摘下卷起的纸条,随手一抛,任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远。
老宦官来?到御前,双手递上纸条。
能由?信鸽送入内廷的消息,皆与大笺有关。
刚刚睡下的帝王接过纸条,冷哂一声。大笺皇帝因替皇子求娶长公主被拒,改与大赟北边的大霁和亲,由?大笺太?子迎娶大霁五公主。
目的呢?
前世已给出答案,无非是想要联手夹击大赟。
只是这一世来?得更早了些。
大笺皇帝因替皇子求娶大赟长公主颜面?尽失,气?急败坏,提前了夹击大赟的计划,而他与大霁皇帝商量的第一步,便?是派人刺杀镇守大赟北边关的懿德伯齐枞。
萧承回想前世,在齐枞被刺杀后,他任命继任北边关总兵的人不?是懿德伯世子,而是更具威信的三郎齐笙牧。
前世大赟能够安定?,齐家两兄弟功不?可没,今生?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亲手砍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萧承披上青衫,走到桌边烛台,将纸条燃尽在指尖,当即召见了屠远侯黎淙。
开门见山。
道?出黎淙想要隐遁以?及黎昭死遁的秘密。
黎淙如遭雷劈,怔怔望着青衫帝王,隐约有种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直觉,帝王也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否则怎会变了性情,又?时常未卜先知,与黎昭之前自称有大神通如出一辙。
黎淙按捺诸多疑惑,眯眼问道?:“陛下是觉得,大笺和大霁会借着和亲,途经咱们的祈月城,刺杀齐枞?”
“不?会。”夜深人困乏,萧承亲自点燃醒脑的熏香,又?沏了一壶岩茶,“他们会在途经祈月城前动手,摘除嫌疑。”
“齐枞乃朝廷栋梁,陛下会未雨绸缪阻止行刺吧。”
这一刻,老者抛去了与齐枞的隔阂,一心考虑的是大赟子民不?受战乱影响。
萧承向后靠去,十指交叠搭在膝头,“朕非但不?阻止,还?会给他们行刺的机会。”
“陛下!”
“放心,朕不?会对忠臣袖手旁观,还?要借机震慑兵力?本就不?够强盛的大霁,而对于大笺单方面?撕毁十年之约,朕可派精锐直抵大笺皇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皮囊年轻的中年帝王淡淡一笑,被烛火照映的剪影无限放大,笼罩住了墙壁上的大笺皇城地形图,“若一年内与大笺开战,侯爷还?要隐遁吗?”
黎淙陷入沉默,皱起花白的眉毛,横贯在鼻骨上的疤痕愈发狰狞,“大笺不?仁在先的话,我们大赟没理由?让步,必须打得他们自食恶果,俯首称臣。”
烛火跳动在彼此眼眸,君臣多了共识,少了试探,多年的恩怨也在这一刻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