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周心情有些复杂,以前他从不碰惊寒,因为薛焕不让他碰,这头傻不拉几的狼觉得这是把凶剑,不吉利,自己也不常用,所以惊寒原来也没有剑鞘,主人不重视,哪会给它置办一套漂亮的“衣裳”?被收了锋芒的剑安安静静的,彦周似乎也明白薛焕是为了防止误伤,只是想到前段时间,这玩意还想杀了自己,那场面可不敢忘,心情颇为微妙。“剑识妖气,不伤人。”薛焕以为他害怕不敢拿,便如此说来打消他的顾虑。“呵,这么厉害?能识几丈远?”彦周问道。薛焕搭了一句:“护主,方寸之间。”说话间,他已然往前踏了一步。“遇到危险拔剑,自然能保护你。”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彦周想起铜刺被自己拿给了昔尔,封印妖魔之气维持不了多久,假如被薛焕发现的话,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他这会冷静下来想想,差点因为得意忘形暴露了自己。薛焕伸出去的剑还没被拿走,他扭头,看着彦周:“想什么呢?到时候不知几方混战,我可没工夫想着你。”彦周回过神,朝他笑了一下,道:“好。”随后接过了惊寒。永安西侧的山谷很少有人去,不光是没有好走的路,还有险峻的地势阻挡,没有专业的攀爬装备和过人的胆识,怕是站在高处往远方看,就要吓抖了腿。薛焕沿着刚才游墓者走的路踩着空气,眼睛顺势往下看,好家伙,自己的脚正站在人手上——是骷髅手。这堆手骨讲究的很,双手捧莲花似的,向两边张开,周边粘着腐败的其他碎骨,还爬满了令人作呕的软体虫,晚间的夜除了微微的风声,脚底下蚀骨蠕动的虫子啃噬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饶是性格大缺的薛焕见了,不免心中恶寒,毛发竖起,他强行掰直了眼珠子,直视前方,提线木偶般往前荡去。对比之下,彦周面色如常,低头看见的恶心玩意在他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大多数渗人的鬼地方玩的都是这种没有奇巧的东西,只是视觉上的骇人,做的是能吓唬到一个是一个的效果。彦周就不害怕,想当年,他泡在灌愁池里,多少条饮血食肉的虫蛇从他身体里游过,钻心的疼痛,刺骨的烧灼比这等蛮荒强了多少,两者也好意思相提并论么。他随上薛焕的步伐,两人很快融入了浓雾,从外面看,不知何处去。薛焕一路走,脚底下的“莲花手骨”犹如烧完的余烬倏然消散,直到他们踏上了真实的土地,身后的空气路才变成货真价实的空气,什么也没有了。眼前是山谷里该有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茂盛但不拥挤的位列在这片土地之上,抬头看,刚才缠绕在山谷其上的浓雾淡了些,能看清皎洁的明月。但这一排排参天大树带来的诡谲之意丝毫不减,甚至随着漂游穿梭在树间的冷气扑面而来。薛焕小心翼翼地找路走,人迹罕至的地方,野草都是不要命的疯长,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他刚这样想完,野草颇为顽皮地勾了他一脚背,他猛地往前倾,彦周眼疾手快出手扯住他后脑勺的红带,免去他狗爬倒地的姿势。薛焕感觉后面头皮都被扯掉了,眼珠被勒的翻白眼,他正恼怒回头来个“大放厥词”,忽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妖气,紧接着后腰被推了一下,彦周神不知鬼不觉地贴了上来,按低了他骄傲的身体。“唔”,仓皇之间,薛焕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眼里一阵星星点缀。他回头看彦周这货搞什么幺蛾子,忽的觉得后腰顶了个硬硬的东西,惹得他那处发痒。“你发病了?”薛焕语气不好,但依旧谨慎地压低了声音。彦周不以为然:“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声音?这安静如鸡的鬼地方,除了他俩轻微的脚步声,还能有什么声音?不过他这一说,薛焕想起刚才那股冲击心神的妖气。山谷四面八方都是树,一声喊叫八方回音,他没摸清刚才那股妖气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这妖气浓烈似酒,像沉浸了多年的寂寞,一朝见月,犹如举杯邀月的激荡。然而,现在却没有这股妖气,或者说四周都充满了潜在的妖气。“你有感觉到妖气吗?”薛焕嘴快问了出来,而后道:“算了,我真是神经,问你做什么。”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流谈什么妖气,他只会让人生气!彦周却道:“有。”他看着薛焕重新转过头,说:“那个矮子不是说独眼凤在这里么,你看着环境,像是神仙住的地方?多半是那路的妖怪,所以妖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