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何种理由撤掉随行人员,眼下整个房间只剩三个老熟人,和一只略显紧张的雄虫。
庄重而繁复的外套被搭在椅背上,皇帝比了一个手势,给出一个简略的开场说明。
“我会立刻回航,克莱因与红太岁还将停留在卡姆兰一段时间,处理后续的对接事宜。”
“所以喊你来喝个茶。”
她冲格拉眨眨眼。
“坐吧。”
雄虫对这样的气氛有些不明所以。
他以为好朋友会像他和肖那样,大家每天亲密地贴贴,尾巴碰尾巴。但是人类的好友相处时看上去有点……凶。谈判过程中的帝王给虫群和卡姆兰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偶尔就一些问题做出的简要回答时沉稳而准确,在关键的地方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即便对方面带礼节性的微笑也会令雄虫感到害怕。
结果下一秒,格拉就看见那鬓发斑白、同样文质彬彬的书记官一把抱住了从刚才起便没有说话的核心种。
克莱因死死地抓住旧友的肩膀,不再动弹。
他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哽咽。
核心基因的雌虫身体比人类略高一些,轻易便能够推开对方,但萨克帝只是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唉。”
他轻轻地叹气:“你这样会让我没办法依照自己当初的承诺,在见面时把你直接揍一顿。”
“不用担心。”
伊芙琳拉过不知所措的雄虫,脱离工作状态的女人显出一点慵懒且温和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太久没见面的朋友总需要一点情绪发泄。”
那双手也同样粗糙有力。
出身于第二军团的皇帝端着枪、操纵机甲的时间比她拿起权杖的时间更多,当她坐在那里,蛰伏的肌肉线条令这具身躯如同蓄势待发的豹。
雄虫轻轻地回握住对方,他嗅到机械铁锈与润滑油的气味,那是从战争堆里浸泡出来的味道,显然即使登上为高位,面前的女性还在定期进行军事训练和武器养护。
“请不要对我感到害怕,此刻只是朋友间的小聚。”
轻轻地笑着,那双翠绿的眼眸注视着雄虫:“我听说你负责整个大信息巢的管理工作,非常厉害。介意同我说一说你们的故事吗?”
被那目光看得晕乎乎的虫张了张嘴,翅翼轻微地摩擦两下,涌起一股近似于害羞的感觉。
优异的精神力让他感知到谈话者的情绪。正如萨克帝所言,他的故友们确实没有厌恶、轻视、拒绝接受他。
伊芙琳将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交谈对象,并尝试着缓解空气中相对沉重的气氛。
“你想听什么呢?”
格拉小声问,将尾巴圈在自己的身侧。
“我不是很了解真正的人类文化,也没有太多的精彩故事。”
成年人总是有着矜持的一面,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每个人都学会了不动声色的自我控制。
等到克莱因迅速整理完自己的情绪,被萨克帝一脸嫌弃地从肩膀上拎开,坐在桌边的两位正在轻声细语地进行着小声交流。
这一场景令核心种警钟大作。虫族优异的听觉接收系统令他可以分辨出,谈话内容尚处于一个正常区间内,但伊芙琳随手挖坑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
萨克帝大刀阔斧地坐在格拉旁边,毫无羞耻心地挤进这个谈话圈。
“加我一个。”
皇帝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