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深而黝黑的狭长甬道口,即将走进安贡最底层的中心广场。
那里四周空旷平坦,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打造,唯有正中央的位置矗立着一座看起来残旧的高台。
“等等!”
就在他即将迈出最后一步时,格拉喊住了他。
白色的雄虫飞快地扑向对方,趁着沉重的合金栅栏还未落下,半个身体探出去,捞起雌虫的手臂,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去。
苍白而柔软的,同人类没有分别的嘴唇压在核心种的皮肤上。
格拉克制忐忑那样,冲核心种笑了笑,然后在萨克帝做出任何动作前溜回石栏后面。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短暂的贴贴。
站在一旁的老雌虫发出了剧烈的喷气声。
“啊!这些该死的小伴侣们!”
它低声咒骂。
“活该你们脑子被吃光!”
一旦步入安贡的核心,原本不甚清晰的声音便一下子响亮起来。
那是千万只虫子振翅所产生的嗡鸣声,奇形怪状的异类密密麻麻地汇集在这巢穴一样的建筑物深处,每一个洞窟都有虫子在爬进爬出,更多的则簇拥在靠近中心的位置。
另一只安贡的管理员雌虫拿来几颗抽签用的圆形石头。
萨克帝抽签的手气一向稀烂,当场抽出三场车轮战。
前两场是两只失去族群的战败雌虫,被贸易船当成货物拉来能源星,然后又扔进安贡。
战斗轻松且毫无悬念。
萨克帝以炫完一盘小点心的速度,飞快地将这两个过于省心的对手撂倒,并在对方失去反抗意识、做出臣服的姿态后站起身来。
观众对这种碾压式打法和没有脑袋飞飞的场面感到不满。
萨克帝天生有些逆反心理,身为人类时过重的偶像包袱让他很少能够自由发挥,但现在不一样。
眼下根本没人认识他。
于是他对观众席比了个要被马赛克的手势。
然而下一秒,便有年轻力壮的管理工雌进入场地,将两只失败者拖向中央的高台。
高大的核心种冷眼旁观这一幕,不为所动。
落败者的凄厉惨叫嗡鸣随着头颅的落下戛然而止,介于粉色和猩红色之间的血液顺着高台的地面流下来。
被肆意挥洒的血和信息素刺激,整个巨巢的气氛一时间发了狂。
当萨克帝回头,在那些奇形怪状群魔乱舞的虫群中,只有角落入口处的一只瘦小的白色雄虫紧紧贴在栅栏上,像是想要从栏杆的缝隙里挤出来那样,满含惊惧和祈求地冲他摇头。
他们如同安贡大祭祀场中的两个异类。
萨克帝想。
现在格拉看起来不太像猫了,所有狡黠褪去,对方看着更像是一只被丢在破纸箱里的小狗。
他需要的东西太多。比如更广袤的星域,比如红太岁,比如能源星。
但眼下,他需要一个能够塞下一人一虫的巢穴,把那只倒霉又滑稽的狗狗虫给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