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轻抚着殷无极锁骨下长好的伤口,温润的锁链似乎带着淡淡的白色釉质,与他愈合的血肉长在一起。
“别崖,你要恨我。”谢衍轻抚着他的后颈,额头抵住他的,轻轻叹息,“……千万记住……”
记住什么?
他的后半句话,呢喃如风,殷无极没听清,却久违地有种寒毛倒竖的战栗感。
“……我施加在你身上的东西,屈辱,憎恨,伤痛,仇怨……你要记一辈子。即使是用仇恨支撑自己,也要坚持着,走出这里,向我复仇。”
“……即使是以恨意为食,也要坚持,活下去。”
谢衍叹息着,温柔悲悯,正是圣人一面。
下一刻,圣人幽暗内心里的魔性笑了,道:“别崖,你知道永远离不开的牢笼是什么吗?”
“是心牢。”他的语调温柔而缠绵。
“谢云霁,你清醒一点!你在被反噬。”殷无极的瞳孔紧缩。
他感觉到圣人被魔性笼罩,肆虐涌动的情绪几乎要水满则溢,即将攀上最巅峰。
谢衍的右手不知何时覆上了他的后腰处,隔着衣袍,殷无极感觉到他的掌心滚烫。
“别崖会忘了为师吗?”
谢衍似乎并没有在问他,自顾自道,“百年、千年之后,你还认不认得出师父,记不记得我的名字?”
他将一生的故事,写在殷无极的生命里;他将一生的道与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终有一日,他会忘记他吗,他会走出这段阴影,会抹去他的影响吗?
要是徒弟也不记得他,他会不会,真正地从世界上消失?
他来过吗,他活过吗,他被人真挚地爱过吗,他被这样深入骨髓的憎恨过吗?
恐惧,惶惑,不甘。怕,他怕。
“还是……”
情劫侵蚀,身体衰败,圣人都并未动摇的意志,却在真正意识到要离开他的挚爱时,产生了近乎疯狂的反噬。
不知何时,上身的衣袍被毁去,殷无极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地喘着。
灯下光芒覆盖,他赤裸脊背随着呼吸起伏,好似一张可以被肆意作画的白纸。
谢衍慢慢笑了,道:“……既然别崖是我的东西,那么,还是要留个印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