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觉有他,被师尊温和关怀,高兴极了,推杯换盏,不多时就饮了大半。
谢衍支颐,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他虽然鲜少饮食,但最近无论是茶还是酒,尝起来都像是白水,实在寡淡。
大概是道基动摇,其余四感暂时还正常,唯有味觉在减退,他已经很难尝出滋味了。
唯有……
圣人抚过唇畔,忽然想起魔君缭绕檀香的血,芳香扑鼻,甜美至极。
谢衍喉结滚动,忽然一阵焦渴。
“师尊,和北渊最终的谈判之日就近在眼前了,仙门的讨论也进行过几轮,您最终的决定是?”
酒过三巡,风飘凌微醺,大着胆子打探师尊的心思。
谢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骨有节奏地敲击小案,问道:“飘凌,如果你是个饥饿濒死之人,面前摆着一盘肉,你会不会吃?”
风飘凌不假思索道:“当然会。”
谢衍莞尔,转过脸来,一字一顿地问:“如果,这是一盘人的血肉呢?”
风飘凌闻言愕然,随即坚决道:“何故残杀同类?人生当有气节,不吃,饿死也不吃。”
谢衍又看向白相卿。
白相卿看过饥民灾民,战乱流徙,倒是比风飘凌更接近民生,却叹息道:
“人食人之事,自古有之。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是有的选,人自然不肯残杀同类。”
谢衍笑了,“你二人学习圣贤书,合该如此。”
“将自身的饱食,建立在对他人的敲骨吸髓上,或可生存延续,却非道德之举。”
谢衍说到这里,看向窗外。
一只鹰隼降落,叼住跳出冰洞死去的鱼,将腐肉啄食干净。
圣人眼底空旷,似有漫天风雪,道:“现在的仙门看上去还好,实则处处危机,最根本的还是资源不足。如果吞掉北渊,将魔道压榨到极限,能续命。”
谢衍有不下十种拆了北渊的办法,挑动分裂,扶持反对者,拉一派打一派,零零总总。但他不会用。
正如人不能吃人续命,他也不希望,仙门所谓的盛世是诞生在食腐之上。
当礼乐大同沦丧,人皆汲汲营营,踩着同类的尸体上位时,仙门就不成其为仙门了。
谢衍并不希望,明镜高悬下,皆是沐猴而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