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临行之前,将密旨三分,交给我们三人,吩咐我们,如果他回来了,此密旨不要打开,直接毁弃;倘若他出了意外,再打开旨意。这是我的那一份。”
军帐里再无他人,陆机将手中密旨交给萧珩,“陛下说,程潇此人,可用,却不可用。”
“陛下说,倘若他归来,就不要启用。倘若乱局将至,那就不要顾及,试上一试。”
萧珩皱眉:“陛下不疑?”
“疑人不用。”陆机思及当年,也是无奈。
“程相不拘手段,他或许比在下,更灵活机变,适合这个乱世。”
殷无极留下这一道旨意,俨然是预料到,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无法从战场归来,届时魔宫无人可用,就不得不启用程潇了。
“还有一条,你自己看吧。”陆机欲言又止。
萧珩越往下读,越是心惊,他猛然抬头,望向陆机:“此后可由陆相牵头,成立‘政府’,君位虚悬,或是直接取缔……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打算延续下去……陛下打算废除帝制,将政治权力独立出来。必要之时,可从北渊的法理上,将‘君王’完全舍去。”
“很激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但陛下觉得能实现。”
陆机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懂个中含义,他只是不愿意去懂。
“如果陛下死于圣人之手,或是被圣人所俘,正如现在这般……他宁愿让北渊断尾求生,不被要挟,找出新的道路。他就是那个被舍去的‘尾’。”
“陛下是教我们,不必救他?”萧珩怒气难遏,声音蓦然沉了许多。
“这是陛下的旨意。”
陆机是性情中人,此时也心中酸苦,几欲落泪,忙以袖掩饰泪痕:“……这是为了北渊。”
“陛下恐怕早就知道,此战开始,就没那么轻易终结。与圣人一战不可避免。”
“其他二圣也就罢了,与那一位交战,怎会有十全把握?何况陛下此前心魔沉疴旧疾难愈……恐怕在临行之前,就已想过最坏的打算——同归于尽,或是败北身死。”
“可这一战,不得不打。他根本没得选。”
萧珩冷声道,“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了,只能打,不打,怎么知道不能胜?”
可惜,圣人比他们所想更强,更无解。
即使殷无极用了心魔的力量,燃烧生命去赴这一场生死之战,也没能真正战胜他。
萧珩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另一道,扔给陆机,冷声道:“……看了你这道,老子总算明白,陛下给我的这道旨是什么意思了。”
陆机打开一观,竟是愣住了。
“……陛下要你做北渊最大的军阀头子,以此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