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伤的太重,仅仅是情绪激烈的一番话,就叫他剧烈咳嗽着,“咳咳咳咳咳……”
明明刚换好药膏,他胸口的绷带又浸染血丝,疼的厉害。
他却不知道,比起方才眼眸灰暗无光,好似随时都会执念消去,散魂于天地的模样。
此刻以恨意和愤怒熬骨,魔君身上的生机反而多了几分。
有了生机,殷无极才知道疼。他胸口的伤即使被拔除了剑气,但是魔气被封时,还是好的太慢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教他喘气都在漏风。
若是非要与谢衍不死不休,对尘世有了牵挂,他说不定还能再多活几日。
谢衍都已经不择手段至此,只要能给他些许活着的执念,什么都行。不是因为爱,恨亦好,比爱更长久。
“我既以控制帝尊为手段,锁死北渊尊位,自然会将此地布置成铜墙铁壁。别崖若是恨极了我,那就找到我的疏漏之处,伺机逃出北渊,重整旗鼓,前来复仇。”
谢衍慢条斯理,“上古时,越王卧薪尝胆,才有后来的‘三千越甲可吞吴’。别崖不妨常以此自勉。说不准,还真有你逃出生天的那一日。”
药炉熬开了,苦涩的药香飘散在九幽。
谢衍端来一碗,曲指一点,不知往里加了些什么,再端来,用调羹舀起,喂给他的囚徒。
殷无极气的心脏疼,半晌没说出话来,自顾自撇过头,无言地抵抗。
谢衍用唇畔试了试调羹的温度,再吹凉,淡淡道:“你又死不了,就算撕开伤口百次,我也会帮你治好百回。只是平白受皮肉之苦,莫要任性。”
他现在简直难以理喻。
道理讲不通,情绪稳定,无法激怒,幽暗难明,甚至身上的气息都有些古怪……
“不吃。”殷无极恨他,所以处处与他对着干,“谢云霁,你让我自生自灭行不行?”
可他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又被谢衍操控着,只得倔强地闭着唇齿,微微扭头,以示不配合。
“怕苦,那吃些蜜糖?”谢衍温声道。
“滚出去。”殷无极翻检着肚子里的狠话。
太难听的也骂不出来,他厉声道,“伪君子,不需要你假好心。”
他刚说完,又咳出一口血,痛的连肺腑都揪在一起。
谢衍举着调羹的手轻微一顿。
他慢慢地品味着这个词,却笑了,颔首赞同:“好,伪君子,说的不错。”
殷无极咬牙,道:“谢云霁,你笑什么?我是在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