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熬着,等待着。
是他的爱人先归来,救他出苦海;还是他先被心魔吞噬,从此泯灭情爱,魂消魄散。
直到他选择主动烧了灵堂,跟着前来救他的谢衍,走出封闭的藏身之地。
“卿卿……”谢衍顿了一下,忽然开口,十分笃定,“不,别崖,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夫人”还是墨发怀素,那样苍白,惹人怜惜。他好似戏中人,又是梦中身,眼眸朦胧柔和,“您猜呀。”
“是您的魂魄出现在院落的时候,还是您进入我识海的时候……”
谢衍抱着夫人走过心魔窥伺的危险地带,他虽然藏在夫君怀中,却不惊不惧,痴恋又脆弱,好似对他满心依赖。
直到圣人被他引着,以为已然与他心意相通,毫无防备地走向出口,却猝然被他牢牢缚在陷阱之中,当场捕获。
“圣人洞若观火,难道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谢夫人”从动弹不得的他怀中滑下来,却还揽着谢衍的脖子,身体与被红线绑紧的他亲密无间地重叠。
最无骨的身段,最蚀骨的毒性,一条危险的美人蛇。
衣衫擦过,魂磨拭魄。克制的接触,两人却犹如火烧金身,燎灼神性,如斯缠绵。
“夫人,这是何意?”谢衍全无被山鬼精魅近身的警戒,他手腕挣了一下,没能挣脱,解开的方法并非力道。
这红线以罪为名,绑缚着他,他一笑置之,也就随着他去。
谢衍垂眸,喜服的衣袂垂落,潇洒风流。他淡淡笑道:“夫人在引我过来?”
血线与红衣,与向来墨发白衣的圣人,实在是对比太强烈。
“谢夫人”捧着谢衍清霁无暇的容颜,在他的嘴角吻了一记,轻易地用舌尖勾开了他紧抿的唇,叹息道:“您是不是被‘我’警告过,我不好对付?”
谢衍坦然:“对。”
“圣人是故意踏进陷阱的。”谢夫人将谢衍的鬓发往一侧拢去,指尖抚摸他滚动的喉结,道。
“夫人的考验,算不得陷阱。”谢衍弯起唇。
谢衍早就做好了豁出一身血肉魂魄的觉悟,自然也不怕魔魅缠身,反而觉得越毒越刺激,越痛越蚀骨。
掌控或是被掌控,占有或是被占有,都是情人的欲望。
罪恶吗。那就罪恶吧,再滔天也是这段销魂的情爱,他们皆沉沦在罪欲之中。
“谢云霁,你真是自以为是。”美丽到超越性别本身的化身,手指缓缓拂过他被红线悬吊起来的修长手臂,亲昵地纠缠上去。
好似蔓生的藤萝,就这样缠住他依傍的树木,却在不断侵蚀他的道心,与他枯死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