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还有一只腿能活动,膝盖往他腹部重重顶去,再借助巧力,把谢衍往下扯,令他重心不稳。
他大开大阖,黑袍被湿润的鲜血濡满,却还发疯似的不顾忌。
谢衍看到这一幕,明显动作顿住。
他悍然出手,本意也是将他制住看伤,此时迟疑,竟是被他反击成功。
殷无极巧劲多过蛮力,又察觉谢衍顾忌他的伤,竟是翻身骑在谢衍腰上,用身体压制住他的攻势。
他俯下身去,眼眸赤红似火,长发垂落如珠帘,在灯下是绽放至最热烈的荼蘼。
他一手按住圣人瘦削的肩膀,一手覆上他清霁俊美的面庞,微微抬起他的下颌,吻在他如冰雪又如幽火的眼睛上。
“……师尊。”
谢衍的攻击停止了,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
“别崖。”他平复过于紊乱的呼吸,抬起手,怜爱似的抚上殷无极的脸庞。
他的魂魄流着血泪,点点滴滴地砸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谢衍的心被烫出一个洞,发疼。
“徒儿知道,您如此执着,是想找到除却相杀外的解法,叫停这场仙魔大战,破掉天道的局。”
殷无极似狂似疯,但是疯的有章法。
显然此时的他驾驭着心魔的力量,也接纳着副作用的疯狂,理智和信念仍存。
他知道这是一个局,是赤裸裸的阳谋,为的就是点燃仙魔大战,但他根本无法往后退哪怕一步。
“您教过我,为政者,要对得起百姓。十万白骨,我越不过去,北渊走不出来。”
“为人王者,我要对得起人民。我要完成,人民的期待。”
他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战局中最不重要的位置。
“这条性命,本就是苟延残喘。与圣人的这一战,事关北渊未来是站着生,还是跪着死。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吧。”
殷无极落下来的,除却泪,还有斑驳的血。
同道殊途。
他们被命运推往对立的局面,各自执剑,遥遥望着对方的脸。
师徒相杀。
这荒谬的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