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殷无极登台,赐萧珩元帅令,拜他为兵马大元帅。
萧珩银铠朱袍,喉头微滚,忙单膝跪谢,双手接过君王所赐。
“萧元帅,此去必定大胜。”殷无极俯身,漠漠的眸凝聚着血色,又似毫无焦距。
交付令牌时,君王触碰到老将掌心的茧。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望着萧珩的鬓边,确认将军没有在安逸和蹉跎中生出白发。
几经跌宕,他曾视萧珩为肱骨,为兄弟手足,又心怀戒备。
调回京中,在两看相厌中彼此忍受,在无聊岁月里怀想当年,终究习惯了不好不坏做君臣。
此时,殷无极将他放出京,委以重任,却再也不怀疑他的忠义。
“臣,得令。”萧珩似乎懂了君王的未尽之意,笑了。
他重重锤向胸膛,心脏之处,向他低头起誓:“……报君黄金台上意。”
仙门不是好对付的对手,卧虎藏龙,还有三圣压阵。他此去,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来。
若是问他萧重明,能不能“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能。
车辚辚,马萧萧。君王送别了将领,银枪背负,弓箭在腰。
马蹄急,尘埃不见桥。
殷无极孤身一人,拂衣,在魔宫的阶前,遥望极夜中的九重天。
“……战争的车轮,碾压过的是什么呢。”他安静地想着,忽然斜月照在地上,一片莹莹,像是银色的霜。
不是月光。他后知后觉地仰起脸,看着大雪飘落,盈在他双肩。
下雪了。
启明之殇已过半月,在北渊集结魔兵时,仙门一方,仍然坚称对奸细一事毫不知情。
殷无极也听闻,圣人震怒。
即使仙门数度丧事,外加南疆渡海,谢衍战事缠身,还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督查启明城变的真相。
谢衍甚至还连发三封书函,言辞恳切,希望与魔君一见,承诺会彻查此事,还北渊公道。
殷无极的确收到了书函,却回绝了与圣人会面。
仙门就算查出了所谓“真相”,北渊就能得到公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