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将军情收到袖中。夤夜中,他的侧脸苍白冷厉,道:“萧珩在哪里,什么时候能领兵支援启明城?罢了,不等他,本座先去,教将夜点中央禁军驰援,能多快就多快。”
“备战车……不、不备了。本座先行一步。”
魔兵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尊位。他若是等调兵完成,再跟随笨重的魔兵大团行动,又怎么谈得上是救援。
殷无极当即折回宫中,换掉繁琐宽大的帝袍,披上劲装轻铠,取了剑架上的无涯剑。久违的出征姿态。
他自九重天化作黑雾,向启明城赶去。
凛冽的风吹拂在帝王的侧面,他似乎略有耳鸣,听不清地脉的呼唤,唯有亘古的风声。
故人,故城。
那些惨痛的、悲伤的回忆……
他心底的血,经年的逃避,折戟的理想,未全的誓言……
他已经是北渊魔尊了,是五洲十三岛的佼佼者。不再是那被大魔围杀,筋骨尽断,唯有靠龙脉才惨烈反杀的年轻城主。
一定,不能重复当年的宿命!
快,更快!
只要及时赶到,现在的他,可以颠覆一切不利战局。
无论来犯者是谁,他都可以将敌人斩于马下,可以将一城的臣民护在身后,不让他们再任人欺凌……
似乎是因为决意太强烈,龙脉也从大地中钻出,漆黑龙影在他背后呈现虚像,为他乘风护一程。
在这长夜的末尾,他穿越过呼啸的狂风,时间在他身旁飞驰。
迟到的百年又百年,不再是启明城主的殷无极,妄图抵达他当年未曾及时赶到的战场。
人总是会困在年少时的阴影中,任凭遗憾,兜兜转转。
他好像奔跑在交错的光影里,想起的并非九重天上的王座与权柄。
而是启明城的一个寻常午后,惠风和畅,他走在街上,忽然听见摊贩叫卖的声音。
一座围城,故地与旧人。
他在迷雾与迷局里乱撞,亡灵与识海的墓碑,背叛与血色之夜,与骤然响起的钟鸣。
王道、龙脉与紫气,化作为他加冕的荆棘王冠。十二冕旒遮掩他的面容,人们看不清他形容疲惫,唯有威严。
他合该如此威严,宛如神明。
当殷无极终于穿过过往的罅隙,到达他梦中的城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