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枯竭到丰盈,圣人到底对徒弟做了什么,有多疯狂放肆,这种事情就不能深究了。
谢衍开始收拾仪容,冷茶漱口,布巾洁面,将荒唐的痕迹擦拭干净。
铜镜里照出颀长君子的身形。谢衍随手将长发拢到一侧,眉目本应清冷无欲,但是照出的却是情劫的影。
陌生。但是比一尊冰冷的神像,要生动鲜活的多。
有情,才知生之绚烂。有欲,才知求而不得。圣人看似光风霁月,背地里晕染了浓重的负面情绪,越残缺,越像一个人。
“……真是堕落。”谢衍叹息一声,似自嘲,却不见后悔。
他未羽化登仙,却堕入红尘,陷在美人的温柔乡中。
所谓正道,或许是克己复礼,存天理灭人欲。
谢云霁合该效仿诗书中那标准的“圣人”,道德高尚,遵循礼法,心怀天下,不沾染半分私欲。
“看来我当不成圣人了。”他失笑,转身不再以鉴自照。
镜中照出的他,有多偏执,有多疯狂。他不必去看,自在心中。
谢衍点了灯,幽黑的夜也被照亮。
如豆灯影一晃,随着他蹁跹的身影而去,摇曳出一段温柔的光,照着还赖在床边,试图把被子拉扯到肩膀,遮住躯体的小徒弟。
殷无极把自己裹的像个蚕宝宝,墨色长发却披在外边,像是恣意蔓延的烟萝青藤。
他见谢衍,也回过味来,眉眼含怒地瞧他。
谢衍失笑:“遮的这么严实,还怕为师看?”
说罢,他伸手,扯扯他盖着的绣着祥云纹的被衾。
帝尊慌忙敛的更紧些,得师长一句揶揄,“帝尊又不是初次双修,何必做些处子娇态,倒像是师长逼迫弟子了。”
他提起他们的悖乱关系。圣人竟觉得理所应当,浑然不知耻了。
殷无极无端羞恼几分,把头发拨拉到胸前,遮住锁骨,盛如夏花的容貌即使藏在鸦黑浓密的鬓发间,也无端晃眼得很。
他恼道:“您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么?”
谢衍立于床边,雪白宽袍风流,也不系带。圣人容貌清霁倜傥,这副萧疏狂放的姿态,颇有魏晋遗风。
这等见之难忘的魅力,也教床榻上拢衣披发的帝尊一时失了神。
“半点都不负责任的。”殷无极面容艳似桃李,似怒非怒,像是在恼自己被白睡了一通,师长还取笑他。
“那,为夫负责。”谢衍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