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泡了许久,少年的伤口处皮肉已经泛白,底下是溃烂的血肉,他高烧不退,咬紧牙关,却难免小声呼痛。
谢景行用火燎了小刀,去割他坏死的腐肉。
少年的身体在床榻上挣扎着,又虚弱地落回去,他噩梦未醒,雪白的面容泛着病态的红晕,他在高烧。
“很疼吗?”谢景行顿了顿,下刀也停滞了一瞬。
他实在是不忍心见他这么疼,却又狠下心肠:“长痛不如短痛,别崖,你忍忍。”
“……唔。”
昏迷的漂亮少年腰身弓起,身体颤抖,肌肉绷紧着,柔韧修长的肢体,将素色的床榻荡出波纹,凄惨又可怜。
怎能不疼?
就算殷无极半点不提,跟在他身侧,总是笑盈盈的与他闲话,或是温言细语的问候,故作嗔怪的打趣,好似全让忘记了这回事。
但他们中间的芥蒂,早已经化为裂痕,纵横在镜面之上。
但无论有多明显的裂痕,他们却默契地不提,依旧能搁置在一旁,在夜深露重时亲密无间。
谢景行再不是那无情无心的圣人境,七情涌动时,总是对他有遏制不住的怜爱之心。
此时,见他这样苍白痛楚,还是被自己过去的法宝欺负了,谢景行的心偏的厉害,低声道:“别崖,我待你着实不够好,等你醒过来……”
灯油摇晃几下,快要耗尽。
谢景行把湿润的长发用木簪挽起,袖子卷到小臂以上,沉默无声地替他清理血水。
他挽起袖子,白皙的小臂浸入水中,涤荡干净布巾,又拭去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溢出的黑红色鲜血。
不多时,血染满了整盆水。
“别怕。”谢景行低头,抚摸着少年的额头,笼过他细密颤抖着的眼睫,“不哭,别崖是好孩子,再掉眼泪,师尊要心疼了。”
谢景行迎着雨挑过井水,烧热,只是一个来回,本来快被火烤干的白衣又湿了个彻底。
待到包扎时,他又去挑了些能用的草药,找到屋中干燥的儒门白色旧衣,用术法处理干净后,他亲手剪成一条一条,裹上药泥,托起少年略显瘦削的背,绕过他的腰,缠好了他的伤口。
少年呜咽一声,如同稚弱的小兽,蜷缩在他的怀中,被他完全拢在怀中,细致地保护起来。
“懵懵懂懂的小崽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什么亏,把自己搞得这么惨。不过,吃了苦头,还知道来找我求救,算是不错。”
“先前一时兴起送的,倒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谢景行低头,用唇轻碰他耳上绯红的饰物,温度冰凉,金红璀璨,这清脆的铃声,快要晃到他心里去了。
谢景行仙术卓绝,几乎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