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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极此来流离城,其实是为了收回已经旁落的仙门权力,让流离城重新成为抵御魔洲的防线,而非北渊洲的中转站、黑市与情报点。
若是这等战略要冲被从内部策反,平日显不出危机,一但仙魔两道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数个月的打探,结合萧珩的情报,他已经把流离城摸了个七七八八。
流离城主明面上是仙门中人,实际上吃着仙魔两道的好处,却又不肯当端水艺术家,早就偏向了魔洲,甚至还收用了北渊洲送来的女人。
北渊洲从上层开始策反,偏生又遇到了一个贪财好色的仙门城主,那头的礼一到,更是一拍即合。这流离城,自然成了北渊洲势力辐射之处。
若非这毕竟在边境线之外,隔着一条峡谷天堑,恐怕随时都会被划入北渊洲的版图。
“证据呢?”殷无极问道。
“齐活,都在此处了。是流离城交易行近日来的来往账目,他们明面上做了一本账,私底下还有一本暗账。”萧珩耸了耸肩,道,“我可帮你跑断了腿才拿到,记得请我喝酒。”
“仙门就是这一点繁琐。”殷无极翻开账册,一目十行,随即笑了,“就做成这个水平,也好意思说这是假账。”
“糊弄一下旁人还是可以的,可经不起你核。”萧珩锤了锤肩胛骨,似乎在活动身体,“哎,有没有架打,再不动一动,我这老骨头都锈死了。”
殷无极将碍事的儒冠除下,又将琳琅又拖沓的玉环腰佩通通撇在一边,然后他提起剑,舒展了肩胛,拘束涤荡一清。
当温良谦恭的皮囊褪去,他的气质浑然变了。
年轻、锐利、霸道,平素清霁沉静的眉眼之间蕴着写意的风流,眸光流转时昳丽恣意,更让人一见难忘。
萧珩见他弃了儒冠,心中暗自赞叹。
他自从认识殷无极时,就觉得他实在不适合这玩意儿。啰嗦又多余。如今一除,好似被云层遮挡的太阳终于光芒普照,烈烈如狂。
“去做什么?”萧珩已然整装待发,他斜倚在门边上,咧了咧嘴,身上透着狼一样的匪气。
“以德服人。”他的口吻很平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殷无极玄袍广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他暗红色的凌厉眼睛。
萧珩咋舌,打量着他的神色,笑了:“哪有带着剑以德服人的?”
殷无极没有回答他,背影缓缓远去。唯有无涯剑出鞘,煞意如火,跌落一地热烈的剑光。
萧珩抱着臂,微笑着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那席卷过他身侧的肃杀的风,早已冷却的血液久违地沸腾。
哎,多可惜。若是殷无极肯为魔——
那他绝对是天上地下,空前绝后的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