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大祭司抬起头,却看见白衣抱琴的白相卿弹拨太古遗音,不知何时布下琴弦杀阵,将他围在其中,琴弦处处反射明光,锋锐万分。
只要自己动一下,哪怕是渡劫道体,也逃不出四分五裂的命运。
“真是暴躁的待客方式……”他笑了,却不觉自己无处可逃,“儒门的书生,都这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吗?”
在琴弦的绞杀之中,大祭司的身形化为鸦羽,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是本体。”白相卿并没有实际绞到什么的感觉,而是有种打到傀儡草木的虚空感。他修长的指尖按着弦,神色凝重地道:“南疆所谋甚深,不可不防。”
“圣人……”有些道门、佛门长老看到他的回归,一时心中发虚,生怕圣人日后报复,于是讷讷想要解释什么。
可是他们之前早就站了队,已经把儒道得罪死了,此时再出言修复关系,就显得极为假惺惺。
而且,只要盟主宋澜不开口,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谁叫他们已经签了盟书,上了道门那条船呢?
“诸位不必多言。”谢衍却没有丝毫与他们虚与委蛇的意思,而是随意拂袖,好似掸去衣上尘埃,拂去一抹草芥,半点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若谢衍此时还是当初的仙门之首,兴许还会看在仙门统一的份上,给上几分薄面,而如今仙门分裂已成定局,他为儒道领袖,当然可以只顾自身道统。
对待完成他千年布局的百家宗主,他心中赞赏,可青眼相加;而这些老东西亏欠他,默许宋澜毁他心血,甚至都已经站了队,他便看都不再看一眼。
什么大局为重,与他谢云霁有关吗?
等到他处理完此世的遗留事务,重整儒道后,便要去全力应对儒门三劫的最终一劫“红尘劫”。渡完三劫,天路再开,他还要再去搏一次命,都不知道回不回得来,谁还想和这些墙头草纠缠?
天问先生狂傲不羁,合该如此随心所欲。
宋澜鹰视狼顾的眼睛中,透出近乎疯癫的光芒。
但他看向那些慑于圣人威名,不肯再出手的大乘或渡劫修士,也清楚,今日怕是拦不住谢衍归中洲了。
“坐地日行八万里。”
谢衍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核舟。
不是白相卿从儒门仓库中翻出的旧物,那是殷无极曾经的随意之作。这一枚核舟,灵力更为充沛,数百法阵层层嵌套,徜徉云海,日行万里,为疾行宝船。
白衣圣人只是轻轻一抛掷,那一枚胡桃,便迅速变大,直到半悬于空中。
而圣人只是轻轻一指,宝船便落下舷梯,让那些儒道里遭受暗算,被压制欺负多年的宗主长老长出一口气,纷纷拖家带口,有序开始登船。
有些年轻宗主甚至还心想:就是被圣人罩着的感觉吗,也太爽了吧?
难怪那些先代宗主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抱紧圣人大腿,永远不要与他为敌。圣人对自己人那是真的好啊。
“谢衍!我让你离开了吗?”宋澜见他这般目中无人,哪怕知道拦不住,还是一扬拂尘,冷声厉喝。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言语便显得苍白至极。“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