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请说。”
“你已经逝去,为何一丝神念又寄托这枚玉髓?是谁将玉髓保存在红尘卷中?你徘徊这段历史,又是在寻谁?”殷无极手中捏着那枚青碧色的玉髓,里面的碧色仿佛流动。
而此时天行君抬起了他疏离的眉目,道:“我不能答。”
殷无极皱了皱眉,换了个问法,道:“你是否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才提前支开将夜?”
这回天行君沉默了一下,轻轻回答道:“他不过是三百岁,同我一道,十死无生。”
这显然就是预言到自己的死亡,却是对他只字不提了。
殷无极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无力感,按了按眉心。
他和将夜果然同病相怜,看上的人,都那么爱一个人承担一切,却是半点也不说。
“你既然只余一缕神念,可愿附身这枚玉髓,随我去见一见故人?”
“既然已投入尊上麾下,那将夜现在应当诸事无愁了……”天行君的广袖微微拢起,静美的面容上露出几丝忧虑之色:“只是为何再度踏入魔道……”
不知何时,他已经换了称呼,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尊者境界。
“魔道又如何,他现在是我的弟弟,在我的麾下也备受重用,至少比那劫杀你的仙门强得多。”殷无极却是嘲讽地扬起了唇,道:“倒是你,我行我素,自以为对他好,你真以为将夜会感谢你吗?”
与之相反,刺客将夜度过了恨意滔天的一千年。
这些年岁中,他无时无刻被血海深仇折磨着,撕扯着,骨血魂灵都在叫嚣为他杀尽每一个仇人,至死方休。
“他该恨我,我无抱怨。”那如神明一样的白衣青年叹息,然后道:“多谢尊主,时过境迁,我也该去见他一面。”
说罢,他微微闭了眼,化为流光,回到那枚玉髓之中。
殷无极握住玉髓,却是听到一缕悠长的叹息。
“那孩子本性桀骜,不驯,不臣,不友,尊主肯收留他,甚至肯做他的亲人,已是大幸……”
“嗤,若不是顺道,我也不欲跑这一趟。”殷无极不肯认下,冷哼一声,说:“我不过是来陪师尊的。”
“……多谢尊主。”
“真的是顺手。”
*
终局将至。
这段因为无人生还而尘封的秘史,正徐徐落幕。
谢景行带着身后的儒道弟子,走在满是瓦砾与妖祸残骸的宫城道中,而漆夜之中最明亮的地方,便是笼罩在烈焰中的御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