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恶务尽。”他扬声道:“不该存在的东西啊,且让我送你一程。”
妖祸四周燃起冲天的烈火,半城尽赤,将这夤夜也照彻。
在席卷一切的骄焰之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奇异的魔魅感,只要见过他一面,便永世不能忘怀。
魔道帝尊玄色的宽袍广袖在猎猎狂风中飞扬,金色的麒麟暗纹仿佛流光,而他墨发绯眸,于黑红色的魔焰中回眸一顾,绝代的姿容,极致的疯狂。
他面前几乎山一样高大的妖物,在他眼里却是蝼蚁一般渺小。
“师尊,终局将至啊。”殷无极偏头,看着隔着艳烈火光注视着他的白衣圣人,突然觉出几分遗憾来,便笑道:“您与我,最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谢景行抱琴的手指嵌入弦中,直至被琴弦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圣人鲜血从琴面之上汩汩流下,一滴一滴,落入地表。
“你要走了?”白衣圣贤看着轻轻挥袖的黑衣魔君陡然沉默。
一切都不必再说出口。
“若是一切都结束后,我还能活着回到您的身边,还请您不要赶我走呀。”帝尊的口气宛如初时少年。
玄衣的魔君绯眸敛起,又蕴满多情的流光,瞥向他时,满是欢喜。
这段时日,他过得像梦一样,已经心满意足。
“你就甘心止步于此?”谢景行只觉心脏彻底揪住,他抬步,竟是不顾殷无极言语里暗示的分别,毫不犹豫地踏入那烈火之中。
他的怒意高炽,句句刺入殷无极的肺腑,道:“难道,你就只图这不到三十年相伴,往后我无论爱上谁,宠着谁,你都觉得没关系?”
殷无极不敢去想,只要想上一点,他的心脏就会被嫉妒疯狂啃噬。
可他却又不敢去要求师尊余生守着他的骨灰过活。
圣人一生太长,他的残命太短。
够了,他得到的够了。
他该走了,他要走了。
说要成为他一生流血的伤口,他说的是气话啊。
他得多疯魔残忍,才能让他的师尊,经历着漫长一生的爱之徒刑。
圣人见他面上表情变换,时而悲郁,时而决绝,时而挣扎,时而疯魔,最终定格为那无哀无怒的孤冷帝尊。
他的手中还执着无涯剑,剑锋点地,映着漫天赤红。
谢景行右手微微张开,再度握紧时,已经凝出山海剑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