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黎闻言,眼神一肃,深深作揖,道:“多谢陆先生提点。”然后对着自家弟子喝令道:“法家门人,随我迎战。”
理宗张世谦宽袍长袖,身上薄光闪烁,显然是在这些日子的历练中心境颇有提升,此时运用术法也更为精妙。
心宗理宗同出一源,此时见理宗冲在前面,心宗弟子们便也执笔,写出干戈之文,金铁铮铮。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陆机一合折扇,唇角含着笑意,道:“还算不错。”
魔门军师是个全才,除却文采出色,更有兵法才能,只是在战场边缘穿梭来往,指点几句,便能让人豁然开悟。
就是他的嘴实在是太毒了些。
“迂腐!亏你还是兵家的人,兵圣孙武也得被你气活了。”
“会读书就是会打仗?你对面可是不会疼痛的阴兵,照本宣科有什么用,不如回家种田,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
“法家的下去,就是拿‘秦律’也没用,阴兵怕你们砍头炮烙?换理宗上。”陆机用折扇一点,指了几个理宗弟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九歌’用成这样,你们风宗主首先要逐你们出师门。”
众弟子:“……”被喷到自闭。
看着已经对敌已经像模像样的儒道弟子,陆机心中早已有成算。
圣人这些时日的教导,无疑是想将一盘散沙的儒道拧成一股绳,而从这些年轻弟子切入是最妙的选择,影响一个宗门的未来,才是真正目光长远的布局。
而他也参与其中,不仅是陛下授意,也是他知道圣人归位之后,想要更深地掌握儒道未来的动向。
火光明灭,映照了神机书生俊美苍白的脸。而他却执着折扇,敲打手心,唇畔笑意若隐若现,好似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
“圣人与陛下虽不结盟,但在平定仙门之乱这件事上,利益一致。”陆机淡淡地想:“而现在儒道越强,仙门内耗越厉害,魔宫自然能坐山观虎斗……”
“不过以陛下的意思,魔门与仙门的这一战,已是注定。届时,无论圣人愿不愿意,儒释道三家皆会被卷入……”
思至此,青衣史官却是蓦然笑了。
世上怎有如此师徒,相爱却又相杀,却半点也不相负。
杀罢,杀罢。
在这黎明将至的夤夜里!
白衣少年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陆机的侧脸,他仍然是倦怠懒散的模样,看似没有心机,实际上却静悄悄地沉下了眉目,金红色的流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他的身影仿佛一抹雪白的幽影,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保卫私塾的战场。
少年走过遍布妖鬼的长街,而那些妖在他经过之时,服从于血脉中天生的臣服,皆是跪了一片,喉中发出嘶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