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看去,露出倒胃口的神情,伸手一握,黑火瞬间将丹丸烧了个干净。
“好脏啊。”殷无极的神色有些怪异,“人血入丹就罢了,什么肮脏妖物的内脏胎盘都往里加,虽然能短时间增强力量,但这东西,连本座养的魔兽都不吃。”
说罢,他拍去掌心灰,细细擦净每一根手指,以免招他家先生不喜。
谢景行无奈,拉住他藏在袖里的腕子,用白绸替他擦拭指缝的灰,语气温柔:“多大人了,什么都要去玩一玩,当心哪天栽跟头。连妖雾森林都有了,这宫城里能有多干净?”
腕上的温度让他弯起唇,殷无极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谢先生这也要管呀?本座可早就不是小孩了。”
谢景行神色微变,转身往御天阁走。
殷无极三步两步跟上他,有些自负地道:“再说,此世能让我栽跟头的,早已……”
他说着,愣了许久,又熄了声。
他从那恣睢狂徒的桀骜模样,逐渐转为如山的沉默,
“别那么敏感,我在呢。”谢景行回头,直接牵住了彷徨的他,将他修长的手拢在掌心搓了搓,再领着他,走过朱红城墙之下。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御天阁,与雾色之中若隐若现的通天塔。
“……哦,师尊在的。”
殷无极这才迟钝地点了点头,敛了眸光,却见谢景行飞扬的发丝,心中忽然希望这宫城道,漫长,再漫长一些。
“谢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幼稚?”
他们在夜色中行走,见风灯摇曳,帝尊沉默半晌,忽然道。
“为什么这么说?”谢景行神情是温和的,一如这世间,一切有七情六欲的人。
“总是闹你,折腾你,让你操心。”殷无极声音低缓。
“别崖要是什么时候不闹我了,我还得看看,我徒儿有没有被夺舍。”
谢景行无奈地笑:“都闹了我两千多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改?”
“不改。”殷无极却道,“我要是改了,您见我省心,就去看儒门三相了。”
说罢,他冷哼一声,道:“那三个小家伙,得您的教导也够多了,连个儒门都看管不好,您别管他们。”
“不管他们,来管你?”谢景行知道,他又少年心性了,“你桀骜不驯,天生叛逆,我要管你,你服我管吗?”
“以前是不服的。”殷无极叹息一声,笑了,“现在,只要师尊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谢云霁既是师父,也是诤友。
他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会教他不要行差踏错,背离本心,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