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芒又弹起琵琶,这一次,与黑鸟一起飞来的,还有无数神光金点。祂白绸飞动,接替了娘的位置,用曲声引着明濯破碎的神与魂穿越海浪。
一献神名为太清,从此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能召唤太清。
二献魂魄作相许,从此生生死死,只有一个人能决定。
三献心脏供双生,从此我与你,生无别,死不离。
海风拍打,那些神光金点飞来汇聚,接着涌入明濯的身体。君主黑发飞舞,在半空,由成人迅速变作小孩,最终回到了婴儿的模样。
神格双生,躯体重塑。灵光要新启,魂魄须重引,“明濯”这个名字已随白薇朝一起化作前尘,从此恩怨两清,再也没人能用这个名字囚禁他了。
晦芒托住君主,在琵琶声乐里,为他奏响世间第一曲。祂白绸下的唇微勾,隐隐露出一个笑,曲尽时,祂把君主还给了洛胥。
“原来你小时候这么重,”洛胥把君主往上托,肩头的银兽尾掉下来,正盖在君主脸上,“以后叫你洛濯。”
君主扯开银兽尾,一双琥珀瞳圆睁。
洛胥笑得猛咳,好半天才止住。他神魂折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维持原样,现在抱着君主,竟是个十一二岁的模样,比当初在闻氻阵中还要小。
“脾气这么差,”太清变小了,心智也会随之变小,“叫知隐好不好?我们藏起来,让谁都找不到。”
潮雾涌上来,太清带着知隐往山里走,晦芒跟在后面,引着群鸟入林。天灰茫茫落了雪,飞到江濯的脸上,就成了雨。
“既然用的是一颗心,”江濯没有睁眼,还摁着洛胥的胸口,“为什么从来只要你一个人痛。”
落叶飘两边,洛胥躺在底下,也淋了雨。他抬手捏住江濯的下巴,只道:“谁舍得你难过。”
江濯紧闭着眼,任由雨流。他攥紧洛胥的衣衫,那沉稳的心跳传过来,与自己胸腔里的合二为一。他俯下首,一字一句道:“你骗人。”
有水滴掉在洛胥脸上,他看着那双睁开的琥珀瞳,听见江濯说:“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痛过。”
第145章三点红江濯,走吧。
“咔、咔。”
媒公扭断的残肢开始重组,它们像是一堆被拆卸的戏偶,东倒西歪地凑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殊形诡状的新傀儡。
新傀儡的五颗头呈竖形排列,躯干上插满手脚,站起来摇摇晃晃,活像个大蜈蚣。大蜈蚣媒公把两只手合起,捧出一只落叶变的黄鹂,他借着黄鹂的口舌说:“你们两位何必争这个?我看此时此刻,谁都痛不过我。”
“叫你滚,”洛胥瞧都没瞧他一眼,“你偏要找死。”
媒公闭着眼,笑嘻嘻:“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我为你道出苦楚,引得君主如此感动,你还不谢谢我吗?”
江濯瞟向媒公,一双眼又冷又湿,适才显露的情绪皆已消失。他单手打开折扇,好像刚刚掉在洛胥脸上的那几颗水滴,都是瓢泼的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隐说,“你眼睛闭得这么快,怎么不把耳朵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