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驰在一边问她:“今日怎么如此心急?”
他已经去见了顾家人一面,还不错。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自段淬珩离开主星,她眉宇间总有不散的薄愁。
“今晚愿意跟我一起出宫探亲吗?”她反问。
“是家里……”
主星宛如一锅沸水,无数的气泡漩涡一般地上升,滚烫得下一刻就要炸开。废太子远走北塞,六皇子公然举证其虎狼之心。承武帝虽未下令彻查,顾家到底身处漩涡战战兢兢。
“家宴,外公嘱咐我带你去,”吟霜答,“别担心,没别的事。”
她看起来仍然平静,只是言语之间少了那么一丝活泼气。
她低头看着肉松小贝:“做毁了。”
李清驰尝了一口,只是烤老了。他笑了笑:“没事,我做些桂花冰酪酥带去吧。”
她又笑起来,眉宇间的愁意未散,这笑便像糖放多了,近似于苦:“好。”
他们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往外跑。吟霜在宫内的名声素来好,在御膳房并未遭到阻拦。顾佑衡在侧门接人。
她是个新面孔,李清驰便多问了一句:“如何称呼?”
顾佑衡把肩上的雪抖了抖:“随意。”
吟霜和顾佑衡并不相熟,此时扭头跟她男朋友讲:“我的远房堂姐,到了再跟你介绍。”
这天夜里,风不大,雪下到午夜便停歇。御花园里的梅开得极好,映衬皑皑月色和流动的雪色,透明黄水晶一般的花瓣舒展开。
坤宁宫的灯依次歇下,远远看去,像将谢的睡莲。好荷花不该在冬日绽放,程钧低头凝视段淬瑛的绝笔信,终究只是错开头。
瑞雪兆丰年,早就流入史书堆展示人类彼时臣服于地球四季的句子,此刻分外地不合时宜。
今年的主星是个暖冬,薄雪已像流动的浊水。
皇宫的夜总伴随着机器侍从轻巧的飞行和暗卫行走的声音,这天的凌晨亦不意外。这仍是一个安宁的,平常的,与其他日子都没有区别的夜。
只是远在紫禁城外的世家中,有无数人因光脑弹出的重要消息而惊醒。
那是封更改早朝时间的密函。
让群臣早两个小时在乾清门前等候。
周延盛给周子渊打通讯。他清瘦许多的长子神情平和,只问他,父亲,怎么了。
“今日就要变天了。”周延盛这么说。
太子殿下,此刻只是逃窜到北塞的段淬珩很轻地凝眉,片刻后只答:“岳父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