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清明浮现在她眼中,一抹极浅淡的紫藤色自瞳孔中升起,连本被怒火撞的支离破碎的语句也连贯起来。
“我想要看见的,是孩子们的快乐,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话到一半,有夜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轻置于教典上的手像是被吸住一般,根本拿不开。
——“……是可以沐浴阳光,笑着吹拂清风与家人诉说趣事的平淡幸福。我想保护无垢的初生灵魂免于原罪,免于忧愁与悲伤,正直且善良地长成。”
本还清润抚慰心间的魔素一下变得滚烫,不断挤入并推着她自身的魔素被教典吸收。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后半句,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大脑一片空白的她是根本无法组织出这般精炼语句的。
可这些异样不过就一句话功夫,在分不清究竟是她说完了这句话,还是她的深层意识代她说完这句话后,她被吸在教典上的手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一切都趋于正常。
这份异样只有有夜自己知道,光萼在听完她的话后,只咬着下唇,双手不停抓握着膝上的布料,半响才内心挣扎地颤着嗓音发问。
“圣女大人,是不是只要像您,像维克多少爷那样拥有信仰…我就不会被教廷再卖、唔……”
他用力到已然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可后半句话却仍迟迟说不出口。
忽地,马车跳起颠簸,光萼细弱的期冀与车外林克提示即将进入传送阵的话语几乎重合,随后便没入令人头脑发昏的眩晕中。
从未使用过传送魔法的“年幼”侍从难受地抱头,蜷在座位上难受地哼哼。
但很快,舒缓而清凉的微风就将他包裹,胀痛的脑袋接受着温热的抚摸,竟慢慢舒展了紧绷情绪,于渐渐散去的眩晕感中止住疼痛。
光萼能感觉到自己颊边的雀斑被温润细腻的指尖缓缓触过,还未来得及感知痒意,那处的软肉就被一下捏起。
“唔…!”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却看见圣女大人正用珍贵的原初教典为他扇着风,一手捏着他的腮肉,颇为困惑地说。
“不要只在不幸的时候才攀上信仰与神明。”
她扇着教典,为他送出清风。
光萼曾听维克多说过,作为信仰之证,修士们手上的教典是不可以受到任何损伤与污损的…更不会有人用教典扇风。
但作为教廷信仰中枢的圣女大人正在这么做,甚至还用得…颇为得心应手,那熟练的动作令他不难怀疑,平时这本教典的待遇是否也一直如此。
“你要靠你自己才行,信仰能成为你的源动力,但它注定不会是救赎。”
有夜看光萼终于缓过神来,才慢慢收手,敛下眼睫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教廷不强求信仰,你完全可以跟随自己的本心。”
光萼一知半解地愣愣点头,在适应传送魔法后才慢慢捂着莫名发胀的胸口起身坐好。见他脸色和缓一些的有夜则顺手打开了马车的车窗通风。
窗外的景色已由帝国西部的一片葱郁转变为商店林立的繁华街道,行人们都正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无论是西装革履的绅士,还是打扮精致的淑女,哪怕是行走在街上布教的修士们都无一例外地探头探脑,想要透过最后一层纱幔看清马车内坐着的人,那热衷八卦的样子未免有些滑稽,有夜只好赶紧又关上了窗。
其实他们好奇的理由很简单,这部马车是从公馆借的,外漆面上的家徽属于血族亲王,而有关西部事件的一切都正在元老院进行审判,不产生好奇心或许才有些奇怪。
教廷在皇都内设置的传送阵本就在城市中心,要不了几分钟有夜就抵达了目的地。
可惜不巧的是,她来的有些晚了,有关西部的审理已经开庭,她这个时候再闯进去实在不合规。
一队人只能就这么等在元老院的门外,与门口站岗的卫兵大眼瞪小眼。
正午时分的阳光又毒又烈,林克只等了小半会儿,就跑来催促有夜干脆亮明身份,直接横插进审判厅旁听,省得在外头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