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一声声的:“白隼疯了,他杀了团长!”
弓弩的短矢扎在身上,但却不疼,只觉得精神恍惚。
然后,更深处的凌乱记忆占领了高地,一颗参天大树,还有呢喃,接着力量不停的往外涌现,剑断了,拳头却可以将板甲砸凹。
随手夺过一把斧头,抡圆了胳膊施展开,一阵剑刃风暴,擦着死蹭着伤。
当他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尸山血海之中,一具被从口部横切了半个脑袋的尸体就躺在白隼面前,血染红一排下牙,舌头耷拉着,鲜血顺着舌尖往下滴,聚成了血泊。
无论什么恩情,什么荣耀,只有活下来才是一切,已经是第二次了,下次他不会再那么幼稚。
马车摇晃。
白隼慢慢睁开双眼。
又是那一场梦。
梦魇一样的噩梦纠缠了他近很久,大概几十年?也许更遥远,甚至于梦中那几个人具体叫什么他都快忘了,但梦中的细节他记得很清楚。
“你睡了一天,吃点东西吗?”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女孩脸颊微红看着白隼,眼中有着毫不隐藏的情感。
白隼下意识抬头抓了一下脸,蒙面的麻布在自己睡着时已经掉下来了,露出了他那张精灵所特有的精致脸庞,他将脸重新蒙上:“到哪里了?”
女孩有些遗憾,但目光没有收回来,仍然盯着白隼那精致如琉璃的双眸,里面好像藏着星辰大海。
“前头就是母河边境”赶马车的中年男人回头说道:“有一个落脚的集市。”
白隼对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祖孙?父女?毫无兴趣,但二人让自己搭乘马车也算帮了忙,无视他们,算是自己给的报酬?不,自己早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道德约束,只有想做什么和不想做什么。
可自己现在除了活下去外,什么也不想做。
“你要到哪里停?”
“前面集市。”
“好,我也去。”
中年男人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背着一把剑,也是一位战士吧?”
“嗯。”
“我妹妹的儿子从小就想要荣耀,前两年参军去了王都。”
“嗯。”
白隼兴致缺缺,他对所谓的王都也好,士兵也罢都没什么兴趣,甚至说如果不是这条小命让他保留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可能连死也不在意。
“唉,可惜死了”中年男人叹气:“白龙攻城那一天,死了几千人。”
白龙?
什么白龙?
消息未发达到那种情况,可以说除了贵族们能用渡鸦传递消息之外,普通人连国王不再是波尔二世,而是小乔治·克因都不清楚,更不知晓白龙伯爵突袭王城,直接将其吓跑。
“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白隼转头,看着被马车抛在身后的树林:“荣耀,希望,仇恨,愿望,不管是什么,死了就全都没了,所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未来。”
话题沉重。
天色黑下来时,粗喘着气的老马总算拽着马车赶到了集市,在马车上少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白隼抱着“折寿剑”跳下了马车,他虽然生命力在精灵一族中属于最强大的一批,但长时间不吃东西还是会饿的,那滋味可不好受。
马车上的父女二人,则要把从沙漠地区买的几桶葡萄酒送到摊位上,赚点小差价,不多,但是足够生活。
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几枚从尸体身上捞到银月,白隼坐在集市的火堆旁,和一群人围在一起吃东西。
集市上少有的出售方式,妇人吊起一口铁锅,炖汤菜,然后用炭火烤热面包,有要吃饭的便过来围着火炉坐下,交钱后给盛一杯汤,有肉有菜,价格实惠,能吃饱吃好,虽然盐不怎么精细,但咸味大,累了一天的人最适合吃上一口。
吃饱了,也有人吹着口哨,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