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是云州人,跟京都离的远,山高水阔,怕是难见了。哎。”溪绕东里,难得的大家一起消沉,折筠雾就去看将军和猛虎。要走了,她也舍不得将军。她抱着将军,小声的道:“多谢你,将军,要不是你,怕是当初殿下都不能留下我。”折筠雾越发信因果。她喂养了将军三年,它飞走了,她也被卖了,但谁能想到,她和它都进了东宫,遇见了殿下。她道:“以后,我会日日祈祷,祈祷殿下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将军虽然聪慧,却到底不是人,没听懂她的话,狐疑的睁大豆豆眼,开口吟诗:“筠雾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折筠雾缓缓的呢喃出这句诗,又要落泪了。……六月初七那日,天正好。折筠雾起床,太子殿下等在外面。他嘴角噙着一丝笑,问她,“可收拾好东西了?”折筠雾却摇头。“殿下……奴婢不想带走您给奴婢的东西。”太多了。都是念想。她都想好了。“奴婢想穿着您给奴婢的桃花缀衣裳走,戴着手上这手链,便好了。”有这两样,足够她思念殿下一辈子。太子一愣,点头,“也好。”她就去换了衣裳,手腕上套着手链,太子见她这般,却觉得还应该给她一样东西。他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走回溪绕东,搬了一张凳子,取了铜镜立在桌子上,散下她的头发。“孤给你梳个头吧。”他是储君,哪里给谁梳过头,就是自己的头,也是别人梳。其中,后面这两年里,自从折筠雾学会梳头之后,太子的头便一直是她来梳。“你离开之前,孤也替你梳一回。”他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替她顺着头发,将她前额的头发梳上去,不熟练的梳了一个简单的双螺髻,然后看镜子里面的她,满意的笑了。“这般才好看。”“你入宫的时候是露着脸的,出宫的时候,便也露着脸吧。这是孤还给你的。”折筠雾看着镜子里的姑娘以及她身后的殿下,嘴巴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只跟殿下道:“奴婢会永远记得您的。”年少的时候,遇见了殿下这般的人,她怎么会忘记了?要出宫了,春隐,夏隐,刘太监,杨太监,小盛都在外面等她。今日殿下亲自送她出宫,他们便不能跟着了,折筠雾要跟他们说的话早就说完,此时也没有其他的话能说,只给他们行了一个礼,感谢他们这两年的帮扶。几人连忙退开,不敢受,春隐胆子大一点,走过去道:“你说不要东西,我们也不敢送,只念着你以后安平。”折筠雾拍拍她的手,转头却看见了那棵桃树。果子虽然已经变大了,却还不是很熟,到底是吃不上了。她坐上马车,出了宫,一路上,殿下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相顾无言,都知道此时说什么都要哭一哭,便都不说。但要出城门的时候,太子到底说了一句,“筠雾,你可知道孤的名字?”折筠雾点头。她知道的,“殿下叫殿卿。”皇三子齐殿卿,皇后所生,身份高贵,幼时便被立为储君。这是她进东宫跟春隐混熟悉了,春隐躲在被窝里面跟她说的。殿下的名字,便也一直记在了她的心里。“在东宫的时候,奴婢也曾偷偷的写过殿下的名字。”她道:“只是殿下的名字,很难写。”太子笑了。“记得就好。”他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快到地方了。”到了地方,便要换辆马车。折筠雾也撩开帘子,“好。”没一会儿,到了地方,果然有一个大汉在那里等着,见了殿下跪下,道:“殿下放心,一路上必然不会有差错。”太子便去看折筠雾,路程迢迢,不宜耽误,他没忍住,依旧过去牵了她的手,扶着她上马车,见她坐定之后,道:“筠雾,要是受了委屈,就记得给孤写信,信寄到京都梧桐巷子第三家就好。”然后放下帘子,对大汉道:“去吧。”大汉哎了一声,赶着马车上路。而坐在马车里面的折筠雾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撩起帘子,冲着外面的殿下喊道:“殿下——殿下——您说过,十五岁的时候会给奴婢取个小字——”太子眼眶一红,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打马追去,他没让大汉停下,只骑着马追到了马车旁。她在马车里面伸出头,冲着他哭,太子骑在马上奔跑,侧着脸看她,悲痛不已,喊道:“珺——美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