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在府内做事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一眼就能看出这江公子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好相处的?。更有传闻说他克死?父母,府内便人人自危,都不敢往上凑霉头。
前些日子小姐和江公子一同回来?一趟,原以为至少要在府内待好几天,结果一个下午人就单独走了。最后据江公子说,她兴许是想出门散散心?,过些日子就会回来?。
于是玲珑这些天日日打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小姐回来?,没成想都过去小半个月了,都不见?人影,反倒是江泊淮,往乔府跑得这么勤。
“我看江公子就是诓我们的?。”玲珑掰了个橘子吃,说得振振有词:“他应该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不然不至于天天来?这抓人。”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珍珠年长?一点,想的?自然比她多,叫她谨言慎行,又看了看她只会吃橘子的?傻样?,到底沉默片刻,挥手赶人下去:“先不洒水了,你先下去吧。”
玲珑捧着橘子高高兴兴地下去了。她于是终于敲几下门,大气不敢出,一颗心?悬着,尽量沉稳地问里头的?人要不要续茶。
门板忽然一下被拉开了,她吓得赶紧退到一侧,头垂得低低的?,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不用了,我们公子这就走了,要是你们家?小姐回来?了,还有劳传个信。”一位老伯笑?眯眯地和她说。
“自然自然。”珍珠忙不迭应下了,只敢用余光小小地打量两人。
李伯脾性?好,不为难下人,没阻止她的?小动?作,只是快步几下,追上江泊淮。
她于是得以空子,趁江泊淮无暇回头,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看人。
江公子比初次见?瘦了一些,他一个人的?时候尤其?不爱笑?,鸦羽似的?睫垂下,冷淡而不近生人的?模样?,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翳,却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眼睑处的?乌青。
他表情总是淡淡的?,叫精致的?眉眼也多了点不沾染人气的?出尘味,是漂亮得叫人不敢多看的?模样?。
只可惜看起来?病怏怏的?,也不爱说话,她心?里犯嘀咕,没想到抬眼看的?小动?作被江泊淮抓到,他轻轻巧巧地扫了一眼过来?。
目光太凉,冻得珍珠没忍住哆嗦一下,刚想要解释什么,李伯和事佬似的?挡在两人中间,和江泊淮说已经酉时了。
江泊淮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见?人走出了一长?步距离,李伯才低声和珍珠交代:“公子这段时间都先不来?乔府了,有乔姑娘的?信息,务必告诉他……”
末了,似乎是察觉到珍珠的?轻微颤抖,他还是补充了句:“我们公子心?肠不坏的?。”
珍珠头点得拨浪鼓似的?。
心?肠不坏的?江泊淮没有在金陵多待,酉时到了,他要回一趟青云宗收拾晒在外?头的?娃娃。
娃娃是上次去渡灵村的?时候阿婆送给他和乔成玉的?,乔成玉把它们塞进了江泊淮的?芥子袋里。
江泊淮幼时就被人夸赞,说少年早慧,聪颖绝伦。可是直到等乔成玉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聪明。
比如他不知道乔成玉现在在哪,又比如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还比如在她离开后,他才终于发?现常常被乔成玉提起的?芥子袋里有什么。
有一块能叫人体温常热的?温玉,有一只漂亮的?蝴蝶剪纸,有一只香包,里面的?材料全是安神入眠的?……
可是自大梦一醒,乔成玉不知所踪,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江泊淮始终记得那天,黄昏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好梦初醒,没能找到人,乔成玉不见?踪影,任由他在哪里都找不到,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桌上的?一柄剑。
他不确定乔成玉是不是不想要了,所以把它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于是只好把剑收回来?,剑身四溢出灵力,一点点地进入江泊淮的体内。
江泊淮一向不喜欢将离体的?灵力收回来?,总觉得有的?东西放在外?面就会脏了,而且收回灵力和拿出一样?,如同刮骨割肉,每一寸肌肤都在撕裂着发?着痛。
可是事到如今,这好像是唯一和乔成玉有所联系的?东西了,他想。
江泊淮终于明白,剑和他一样?,都是被丢下的?。
春日的?风一向和煦,可是金陵太奇怪了,江泊淮想,往日没什么感觉的温度,现在刮到身上竟然像冰刀子一样?冷。
只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在掌心蕴出温热的灵力,然后弯着灵动?的?眼睛朝他笑?,问他“冷不冷”了。
乔成玉这段日子很发?愁,她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可是很奇怪的?,江泊淮不在身边,她奇异地发?现自己花钱如流水,买的?东西也总是找不到。
原本以为会出现的?系统也没有出现,叫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竟思”她的?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这三个字,最后画了个箭头,指向黑化。
她定定看了好久,又擦掉,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为什么偏偏要叫叶竟思黑化呢?江泊淮不是才是反派么?她疑窦丛生,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古怪了。
从莫名其?妙的?系统到不知所然的?剧情线,怪异得像是又什么东西左右着这一切。
春夜多惊雷,一阵电闪雷鸣,天空像霹了个口子,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