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刚过,忙碌的工人们已经顶着太阳开始干活,一些水泥罐车来来往往,工程已经到了主体基本竣工的地步。
徐爽张望了一眼,整个工地呈一条略带弯曲的形状延伸开来,总长应该有五百米的样子。
而在众人的身后,便是新校区规划用地,上面的残破墙面上到处都写着大大的“拆”字,并用红色油漆醒目地画了个圆。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校区还没破土动工,这些商业化的商品门面楼就已经闻风而动,提前做好了迎接新校区的准备。
究竟是工作不积极,还是资金不到位,这些问题不得而知,但徐爽深信,打工的永远不如自己当老板更有拼搏精神。
这些商人们哪怕晚上加班加点,筹资金托关系,经历再多挫折也要把事业做起来。
可再看看县政府的办公大楼,一到下班点,立马人去楼空,多呆一分钟,都体现不出自身的优越性,也是对这个铁饭碗的不尊重。
“徐县长你看,按照校区规划,正大门应该就在这个位置,而正对这里的,就是那个人买下的十间门面房。”
徐爽顺着梁笑天的指引望去,数了数,总共三十间门面房,而他买下的正好位于整个门面楼的最中央。
“这还真是不打算给别人留活路啊,学生们只要从这个校门出来,谁还愿意跑那么远去买东西,生意还不得被他一家给做了。”
梁笑天喃喃道,但徐爽清楚,市场竞争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若没能力没远见,就只能跟风去吃别人的残汤剩饭。
渐渐的,一小部分人也就聚拢了社会的大部分财富,而大部分人却只能靠出卖自己的汗水和尊严去讨生活。
徐爽不想和规则作对,但也不想成为被别人踩在脚下的小虾米。
看完这一切,徐爽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车上,梁笑天回头看了看这排门面房,也跟着坐了进去。
等车子平稳地开动,梁笑天侧过身对徐爽道:“徐县长,我表哥的难处您也看到了,咱们是自己人,所以我才敢跟您说这么多,至于……”
徐爽露出不悦打断道:“梁主任,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跟我拐弯磨角的。”
徐爽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一句自己人哥们义气,就要冒着得罪季连成去帮他,如果真那样做了,估计梁笑天也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甚至还会在背后取笑徐爽,是个很容易被掌控的傻帽。
看到徐爽的表情,梁笑天也觉得可能是自己话多了,于是点头道:“行,看来徐县长也是明白人,那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这次我表兄承诺,只要帮他把季书记的人赶走,让他做独一份,愿意出二十万元,我是没胆量挣这个钱,所以全给你,您看怎么样?”
“二十万……”徐爽眉头一皱,二十万虽然是个小钱,但好在稳当,就算没有这二十万,徐爽也是打算跟季连成较量一番的。
所以就算收下,也无伤大雅。
不过关键就在于,徐爽到底有没有这份信心,能够稳妥地把这件事办成,如果办不成,这钱就算送到手边,他也绝不会要。
一些被暴雷的贪官,往往是因为收了钱却不办事,所以才被举报到纪委,对于这种人,徐爽觉得他们就活该出事。
“另外刚才我表哥往车里塞的茶叶里,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所以不管怎么样,还希望你一定不要见怪。”
见徐爽没有任何反应,梁笑天似乎是觉得筹码还不够,于是又小声地在徐爽耳边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事情也基本上被挑明了,按照那盒茶叶的大笑,就算里面全被塞进现金,也不过只有四万块钱,统共加起来也就是二十四万。
徐爽淡淡一笑,说道:“梁主任啊,季书记在咱们南山县那可是德高望重啊,如果为这二十多万元,我去得罪他,这恐怕……”
徐爽的话锋一转,顿时让梁笑天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如果徐爽不管,可能这件事就得办砸了,他之前收他表哥的六万块钱也别想私吞,全部都得退给人家。
关键是,这笔钱,他已经花的一干二净,上哪去给人退?
所以此刻徐爽的态度,对他来说是关建中的关键,只要徐爽一句话,就有可能关系着自己的官运。
为了干这家饭店,他表哥实际就是准备了二十万作为敲门砖。但一来二去由于县委书记的加入,他才被梁笑天好说歹说,加码到了三十万的。
徐爽说到一半,看到梁笑天的脸都变成了惨白,顿了一下这才微笑着开口吐出三个字:“得加钱……”
“这……”
梁笑天的心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