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月听得瑟瑟发抖:“这,这么可怕的吗?”
令黎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也不是没可能……”
葭月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镇定下来:“我?不是说孟极蠢哈,但他……有这么聪明吗?”
令黎想想也有道理。
聪不聪明令黎不知?道,但孟极看?起来就不像是能沉住气等二?十年的样子。
别说孟极了,就连竺宴,平日里瞧着?很是有智慧的样子,一遇见一枕槐安图还?不是那么冲动?别说让他等二?十年了,看?他方才冰封妇人的样子,让他再多等两个时辰都像是在将?他凌迟一样。
但是令黎很快又反驳了自己。
“那你要怎么解释,这个记忆法阵二?十年还?在同一个地方?狡兔三窟,孟极这么善于隐藏,不说三窟吧,至少一年挪一个地方好让自己不被发现,这不难吧?”
葭月被问住,呆呆地松了手。
令黎立刻跑进山洞里。
葭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跟着?追进来,一面回答:“因为他都疯了啊!你要一个疯子一年挪一个地方不是很为难他吗?”
话音刚落,她猛地噤声。顺着?令黎的视线,呆呆望着?空中那颗水球。
只见方才还?云雾缥缈宛若仙境的水球之内,此刻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只有一道道紫白色的闪电一次次破开漆黑的天幕。
粗壮的雷电贯穿天地,直直劈过挺拔的青衣男子。他背对着?她们,只能看?到一道坚毅的背影,但葭月还?是能认出来,那是竺宴。
更?不用说令黎了,她大睁着?眼睛,直直看?着?空中。
但她还?是一眼分辨出来,这不是刚才进去的竺宴,应该是存在于这个法阵记忆中的竺宴。因为眼前的他,头发还?是黑色的。
借着?闪电劈开的光,她勉强能看?到此刻的竺宴身处在一片山谷之中。山谷中一泉湖水,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岸上生着?许多苍翠葱茏的树,繁茂的枝条间?开着?硕大瑰丽的花……
闪电落下不过一个瞬间?,令黎没来得及看?清楚,只下意?识觉得这地方十分眼熟,还?未想起,又一道天雷落下。
“噼啪!”
电芒再一次照亮暗淡的天地,令黎看?清这是哪里,一瞬瞪大了眼睛——是汤谷!
那是汤谷!是她生长的地方!岸边的树是扶桑,那些美丽的花是扶桑花!
竺宴怎会?在汤谷受雷罚?
他在做什么?
她一直长在汤谷,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竺宴去过那里?
令黎心中满是疑云,更?是一眨不眨眼地盯着?空中的记忆法阵。
天雷一道接一道,连续不断劈在竺宴身上,他却岿然?不动,定定站在一株细弱的扶桑前。
没错,虽然?他的背影挡住了大半,但令黎还?是能认出,他的面前是一株扶桑。只是比起汤谷其他扶桑的粗壮、茂盛,这株扶桑实在娇弱了些。
若说其他扶桑是树,这株扶桑更?像是花,娇气、弱小,可它却又没有花。
此时应当正是扶桑的花期,它的同族纷纷绽放出美丽娇艳的花朵,它却只有翠绿的枝条。
竺宴似乎正在用神力灌溉它。
他的背影挡住了令黎的视线,令黎看?不清他具体在做什么,但是一道道天雷劈得她心惊肉跳,直觉他不只是浇灌它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要以神力浇灌一株扶桑?为何他以神力浇灌扶桑会?引来天雷?
时间?仿佛无比漫长,过了好久好久,竺宴才终于停下。
天雷也总算停了下来,天空中翻滚的雷云终于散去,记忆球中重?新出现了天光。
竺宴缓缓回身。
令黎目光一颤,直勾勾盯着?他的胸膛。
青色的衣衫上,心脏的位置,浸出一大片血迹,宛若扶桑花开,却比扶桑花的颜色还?要殷红刺眼。
他……他浇灌给那株扶桑的不只有神力,还?有他的心头血。
耗费了巨大的神力和心血,又受了雷刑,此时的竺宴脸色苍白如纸,离开的脚步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