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今鸾见他神情冷肃,身上忽窜起一股杀气。
他顿了一刻,回道:
“我军中,一直有眼线。”
“贵人,将军,已准备妥当了……”
原是赵羡。
他不敢敲门,更不敢入内,立在门外几步外小声唤道。
沈今鸾看了一眼天色,夜半三更,阴气最重之时。
已是秦昭魂魄还阳的时辰。
她敛衣起身,望向突然走向里间的顾昔潮,冷笑道:
“将军若是怕,不必去。”
“来不及给你烧衣了。”顾昔潮脚步停住,回眸望着只着一身里衣的她,摇头道,“娘娘如此,不妥。”
鬼魂还要讲究什么,书上的女鬼不都是白衣飘飘的吗。除他之外,又无人可以见到她。烛光一掐灭,她就是一片虚无。
沈今鸾心底轻嗤。
而顾昔潮已打开房中斗柜,挑了一件自己的衣袍,披在她身上。
衣袍是洗干净的,但是已经很旧了,本是华贵的暗纹边缘泛着白,应该是从京都带来北疆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沈今鸾不由颔首,嗅了嗅。
鼻尖拂过衣料,是一股兰麝香。
他大哥是弄香好手,顾昔潮自小耳濡目染,也会给锦帕衣袍熏香。
少时,她和他亲近,顾家九郎也曾手把手教她调香。
由此,她知晓,兰麝乃是芝兰和雄鹿麝相合的香料方子,是他最惯常的熏香。
兰麝之香,幽馥不失清苦,冷冽而又沉郁。很符合他的调性。当时的她暗暗记下了。
顾昔潮自从来北疆之后,应是摒弃了熏香的习惯。
比如她身上这件衣袍上的兰麝香已经非常之淡了,只是因为昔年熏染了太多回,已与衣料里的每一丝线彻底融合。
以致于那么多年后,还隐隐保留一丝当年的香息。
顾昔潮看到了她细嗅的动作,眉峰不可见地挑动一下。
“还的时候,请娘娘为我熏衣。”
为夫君熏衣袍,乃为妻者之分内。
从前朝会,她路过之时,偶然会听到哪个紫袍大臣对下属炫耀:
“今日我夫人给我熏的是篱落香,那荔枝木香可是来自岭南……”
她为后时,不曾为元泓熏过香,他素爱龙涎,她却只觉那味儿太冲太厚重。
而她调香的品味,来自于顾家两位郎君,便再也改不了了。
方才听他说,要与他做九日夫妻。顾昔潮竟真要她为他履行妻子之职吗?
沈今鸾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受,还没应答,只见男人已自顾自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