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城阳侯府正是无主之时,从前?的奴仆已被发卖大半,如今的冯管事,是朝廷抄没武家财产后,重新派来的。
这?样一座大宅子,除非她也一道跟着过去,否则可?不放心让阿猊自己一个人住进去。
“恐怕侯府中目下暂无人能像大娘这?般悉心照料,我实在不大放心,能否求大娘再替我多照应一二个月?待我出宫,定将阿猊接回,不再劳烦大娘。”
这?几日,皇孙已很少再要喂奶,她已准备好要向太子提想?出宫的事。
而在此之前?,她还想?去掉自己的奴籍。
殷大娘闻言也笑了,连连说:“小郎君这?样讨人喜欢,老身还舍不得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私心里亦觉得让孩子独自回去交给不知?底细的管事照看不大妥当,但毕竟不是她的血脉骨肉,还得交由云英自己决断才好。
两人又在院里坐着,一面陪孩子玩,一面说笑,待到晌午,同尤定一道用了午膳后,便要回屋休息。
云英亲自将阿猊哄睡后,没有像从前?那样也和?衣睡下,而是请殷大娘留在屋里,自己则要悄
悄出去一趟。
这?处宅子的倒座房旁有个对着后巷开的小门,因要从殷大娘寝屋旁的小夹道穿过去才能看到,所以尤定并?不知?晓。
云英临去前?,特意告诉殷大娘自己要出去兑些碎银,好在宫中行走,请殷大娘不要让尤定知?晓。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殷大娘看在靳昭的面上?,本也对她多一分怜爱,眼下自然也答应下来。
“我带着阿猊在屋里,睡一觉起来娘子便该回来了,尤内官不会?知?晓。”
云英这?才放心,从屋外快速走过,轻手轻脚开了那扇小门,闪身出去。
后头是条窄窄的巷子,正对一户不算宽敞的宅子,和?煦的日光被大片房屋遮蔽,投下道道阴影,连空气?都比别处凉一分。
她听靳昭说过,后头一排住的多是在宫城一带做事的工匠,为皇宫修补砖墙、烧造砖瓦,若是已经娶亲的,则娘子多是绣坊的绣娘。
总之,都是日出便会?外出做工,所以白日多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而现在,阴暗的巷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深黑的锦缎胡服,未绣多余的花纹,只在衣料边缘以金线勾出一圈,看来不显山露水,却?有种难以忽视的贵气?。
而胡服之下包裹的身躯,更?是恰到好处的健硕挺拔,斜倚在墙边,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恣意与张狂。
是萧琰。
他已照约定提前?到了,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才从后门闪身出来的云英。
“今日真是奇了,”他上?半边脸庞恰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暗色中闪着夺目的光芒,底下的嘴唇张合之间,勾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穆云英,你竟会?主动寻我,还挑在这?种地方。”
他的语调听起来除了有些惊奇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可?是,他垂在身侧不住捏住一起的手指却?泄露出一丝兴奋,好像一直捕捉的猎物终于要上?钩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