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沉默片刻,掏出?一枚碎银,抛给小男孩道:“自己?买。”
小男孩也不怯,直直接住,道:“谢谢恩公!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恩公,我和我娘是想去晋中投靠舅舅,现在是该往西北走吗?可有近路能抄?”
耶律尧瞥了他一眼,又看了女?子一眼:“我不知道。你可以再打听打听。”
小男孩倒也不气?馁,朝他拱了拱手,小大人一般道:“那无?事,娘亲一定能带我到?晋中的?。再次拜谢恩公。”
说着,他似是方才被踹得?有点疼痛,嘶了一声,又不敢对娘亲撒娇,紧攥着银子,对旁边女?子扬起个灿烂的?笑:“走,娘亲,我们去吃好?吃的?。”
耶律尧面无?表情看着两人离去身影,“啧”了一声,还是快步追了上去,道:“秦州北边洪湖有林间栈道,很安全,直穿过去,便能入晋。不用费劲地从旁边秦岭绕道。”
小男孩眸光微动:“是。”
……
又四处逛了逛,回到?驿馆,夜色已?深。
天空星斗高悬,银河坠落,月色也皎洁似纱。
耶律尧顺着长廊走到?院中,下意识地往某间院落瞥了一眼,就看到?站在庭院之?中的?季檀。他脚步一顿,笑道:“季大人汇报了一晚上?”
季檀拢袖摇头:“这倒不是。我在等你。”
说着,他侧眸,示意身后人道:“把你方才告诉我的?话,再当?着他的?面重复一遍。”
那是一个小男孩,恭敬地抄手立在季檀身后,学舌一般道:“‘秦州北边洪湖有林间栈道,很安全,直穿过去,便能入晋。不用费劲地从旁边秦岭绕道。’——大人,他是这么说的?。”
耶律尧沉默看他半晌,嗤笑一声:“不愧是监律司出?来的?,攻心算计手段了得?。洪湖那处栈道,这三年是淹了还是毁了?”
季檀拱手:“想必阁下也不遑多让,当?年在北疆的?谋篇布局,可比我这狠辣攻心多了,经验更丰。这不,立刻猜到?破绽在哪了么。栈道去年年中被水冲垮,一直没有重建。”
耶律尧轻笑道:“不敢相比——酒里加了料?”
“毋庸紧张。静安散,无?色无?味,安神放松之?用。”季檀叹道,“否则你着实太警惕了些。”
耶律尧睨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季檀觉得?,他想把自己?头拧下来,只听见那语气?里危险至极:“今夜,那间酒肆,哪些是演戏,哪些是过客?”
季檀淡定道:“大半个都是衙门?的?武将。他们上下级,那女?子甚至官职还在调戏她的?酒客之?上,你倒也不用打抱不平,更不必捅到?郡主面前。说不准那位女?官现在正在教?训底下人,把小孩踹疼了。”
耶律尧顿住,从唇齿之?间溢出?一声笑来:“做事真是稳妥,不落任何?口舌。”
季檀与他对视:“那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如?何?为臣的?么?”
他轻描淡写道:“我从不对郡主有任何?隐瞒。上到?家国?大事,下到?府宅琐碎,说的?都是真话,也不屑于只说部分真话来搬动是非。所以,她很信我。”
耶律尧淡声道:“看出?来了,所以你打算和她再嚼次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