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远没有面上平静。
耶律尧脸色微微一变:“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宣榕神色茫然,有瞬想说出真相:“如舒公当年其实……”她?顿住。要怎么说?该怎么说?说那?场震惊整个朝堂的惨案,死者死于自己人之手?
她?沉默下来,答非所问地重复:“没有。终南山一脉,再无旁人了。他在京中?群而不党,多和?学子接触,与高官权贵相处极少,其实也没太多亲近之人。至于江湖民?间,怕也是?只知其名?,不见其人了。”
耶律尧似是?终于意识到她?情绪不大对劲,在马车暗格翻出常用膏药,不再提此事,只道:“伸手。”
宣榕:“我自己来就……”
拒绝的话一顿,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被不容置疑抓去上了药。耶律尧见她?仍旧没什么反应,皱眉问道:“不痛?”
宣榕垂眸:“……不痛。”
“哦?”耶律尧眉梢一扬,捻了药膏的指尖稍一用力。宣榕登时疼得倒吸口?冷气,他似笑非笑道:“这是?不痛?骗谁呢?不管你在想什么——”
他到底放柔了动作,轻叹道:“没有谁值得你自伤其身,也没有谁值得你心绪不定。你先看顾好自己,行么?天底下千万人,他们算什么?他们都不重要的。”
众生?皆浮云。他才不管芸芸众生?是?死?是?活。
明台之上的菩萨不染尘埃,平安喜乐就够了。
宣榕不知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她?望着仔细抹匀了膏药的右手出神。
一直到马车停下,她?才止住神魂不定。
车夫在外抄手敬立,喊了几声,没人下来。还是?耶律尧缓缓开口?:“到公主府了。近几日同?西凉谈判激烈,宣大人向来有辩才,应该还在内阁忙碌吧,长公主殿下呢,在府上吗?”
宣榕点头:“在连夜召见书堂监事。”
那?就也是?在忙碌。耶律尧便歪了歪头:“小菩萨,你若心里?真有什么难受不痛苦,没人相诉,不介意可以和?我说。反正我马上也要离开,保证守口?如瓶,将一切秘密带到坟墓里?。”
宣榕正欲掀帘,扯出个无奈的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无遮拦。病重之人还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哪有。”耶律尧懒洋洋道,见宣榕踩凳下车,也跟着她?身影侧过头,“郡主金口?玉言,断定我能寿比南山,有你这么个保证在前,我自然敢乱说话了
。”
宣榕猛然转身,只见耶律尧斜倚坐榻,府前灯笼摇曳,几抹红光席卷入车中?,衬得他像一只恣意妄为的妖。她?哑然片刻,道:“无惧无畏,善。不过你怎么……”
话音顿住。倒是?耶律尧善解人意地接道:“怎么神志不清时,还能听到旁人说的话?”
宣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