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央摆了个空空的神台,它刷着与壁画一致的红,艳得与此处格格不入。看得出上头原本摆了些什么,后来被挪走了。
但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被挪走。
比如那些被锁链和符咒缠在墙上的,极度扭曲变形的干尸。它们被锁链捆缚在墙上,与线条歪曲的壁画几乎融为一体。
殷刃知道那些尸体属于人,但他也只是凭借气味去判断。
只看那些东西的外貌,很难将它们归为“人”的范畴。
离他们最近的尸体有两米多高。那尸体的肩膀弯曲折迭,使得那人的腋窝与胯骨几乎平齐,双臂与腿长度一致,整个人变为一把只有四个齿的梳子。
那人的头颅嵌在拱形的上身正中,嘴巴不正常地扩大,几乎贯穿胸口。巨大的嘴巴之上,只有竖起来的两只人眼。它们缩得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或她——干枯的手臂伸向神台,变形的嘴巴大张,露出幼儿拳头大的牙齿。不知是在尖叫还是咒骂。
而这只是其中最为“正常”的一具。
在它身边,另一具尸身人头胀得与躯干一般大、五官满头都是。再远一点,尸体的皮肤极端增生,层层迭迭地将人包在中央,像朵枯干的肉花。
它们的样貌过于离奇。常人见了,在意识到“尸体可怖”之前,光是“搞清这是什么东西”都要好一会儿。
识安众人一时没人说话。
半分钟后,钟成说掏出手机和背包,轻咳一声:“我可以拍照取样吗?”
殷刃听得出,他很努力地压抑了声音里的期待,可惜不怎么成功。
钟成说不像进了满是怪尸的地下古迹,他那股兴奋劲儿仿佛五岁小孩怒逛糖果店。
符行川一言难尽地瞧了钟成说两眼:“……你拍。”
“除了尸体,别的不要乱碰。”符行川话音未落,李念就接了句,“这个建筑是巩朝时期留下的,保存相当完好,壁画、石雕都是重要文物。”
符行川更加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自家搭档。他缓缓吐气,又招出十几条火龙。
“我看看四周。”他随意说道。
符部长语气轻描淡写,施术场面声势浩大——
十几条火龙拉长身躯,顺着建筑门窗钻出去。它们在建筑四周盘旋穿梭,那火焰炽盛如烈阳,将昏暗的地下照成一片血色黄昏。
与此同时,符行川双手交叉,这栋建筑穹顶下映出一片水幕,霎时造了一片微缩蜃景。
那些火龙周围的景象被一一缩在水幕上。
从建筑巨大的门窗朝外看,门外还是门,窗外还是窗。不同朝代风格的建筑堆积重迭,此地像极了一整个混搭虫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