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轰的一声打开,寒气扑面而来。萧恹抬脚走进去,身后的石门又轰的一声关上。地下室的墙壁上放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着寒气,朦朦胧胧的,倒是不觉阴森。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脚步沉重。暗室的中央停放着一张玄冰床,她的尸体,便放在上面。瘦骨嶙峋,就算她穿着她最爱的嫩绿色衣裙,有妆娘给她上妆,可是她依旧觉得,她很丑。只剩皮包骨,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能美到哪里去?萧恹迈步走到她的尸体旁,凝视她许久。修长的手在她脸侧摸了摸,像是在确认,那是不是人皮面具。没找到什么伪装的痕迹后,他修长的手指往下探,挑开她宽松的衣襟。她的衣裙林卿尘都是按以前她在林府的尺寸买的。她身形本就纤细,穿的都是小尺寸的衣服。以前的那些尺寸衣服穿在她身上,刚好合身,可是现在,空空荡荡的挂着。他的手指微微一挑,便能将她宽松的衣襟挑开。林昭月知道他要找什么,她锁骨下两指处的一颗红痣。不过,他大概找不到了。果然,衣襟散开,那颗红痣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丑陋的疤痕。萧恹的手指顿了顿,继而继续挑开她的衣襟,直到那伤疤全都露出来。那些丑陋的疤痕拼成一个“贱”字,就刻在她的胸口上。轻微的咔嚓声传来,林昭月寻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他大拇指上价值连城的顶级碧玉扳指被他捏碎了。碎玉掉落在地,他白皙的手被划出明显的划痕,有鲜血渗出,可他全然不在意了。他上次只是半脱了她的衣裳,看到她背上的疤痕便不敢往下看,只是抱着她。这次,她想象不出,等他看到她身上所有的伤口和耻辱时,会是什么反应。修长的手指挑开她腰间的腰带,衣衫尽落,入目的,是她身上各种伤口和不堪入目的字眼。胸口上刻着贱字,她的肚皮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婊,她大腿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妓字。那些字,是被人一刀一笔刻上去的,那些刀伤,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此刻变成歪歪扭扭,狰狞的,凸起的丑陋的疤痕。萧恹的手颤抖得不行,胸口起伏得厉害。漆黑的眸子被猩红浸染,眼睛似是要滴出血来。暴戾之气从他身上散开,银白的长发披在他玄色的衣裳上,他的脸一半被寒气遮盖,一半被夜明珠照得森白,额头、脖颈青筋爆出,宛如恶鬼……萧恹怒气攻心,吐出一大口血来。有的血喷到千年玄冰床上,瞬间凝结成冰。心中的愤怒怎么都抑制不住,好似下一刻就能将他身体撕裂。难怪,林卿尘说他不配为人夫,他确实不配。他的保护,简直可笑至极!难怪,昭昭在梦里跟宸儿说她后悔了,后悔在青城山下救过他……萧恹几乎站不住,身子顺着玄冰床滑下,向来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人打折、抽走,失去支撑的背驼下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那双向来藏云遮雾,深入寒潭的眼此刻露出一种近似于癫狂绝望与痛楚的情绪。他的薄唇颤抖着,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林昭月凑近了,只听到他气息不稳的道:“昭昭……对不起……对不起”是他没有护好她……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左胸膛最深处传来,让他疼得无法呼吸。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眼中滴落,他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相识这么多年,这是林昭月第一次看到他哭。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痛苦、无助、绝望……她能窥见,他或许对她真的有几分欢喜。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都已经死了!她死了,如今只是一具冰冷的,丑陋的尸体。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很难过,为自己难过。她还是林国公嫡女时,眼里有星河,笑里有清光,那时的她大概没有想到,她死的时候,是满怀怨恨、绝望的死去,死得那样不体面,那样的丑……林昭月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压下所有的心酸和苦涩。皇权之争,明枪暗斗。她不过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路是她自己选的,所有的后果她都自己承担。如果林家的错误需要有人承担,有人牺牲,那只牺牲一个她,也算值了。林昭月在萧恹旁边站了许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直到天光撕碎黑暗。正当林昭月犹豫着要不要去喊萧景宸时,旁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她转头看去,就看到萧恹摇摇晃晃的起身,他脸上、皮肤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看着玄冰床上的尸体,伸手,揉掉他昨晚不小心溅到她侧脸上的鲜血,声音沙哑却温和。“昭昭,对不起,把你弄脏了。”,!“你素来喜净,为夫这便去为你取些水来,给你沐浴。你不说话,为夫便当你答应了。”他去打了几桶冷水,管事的看到他提着两桶冷水,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道:“陛下,您龙体金贵,抬水这事,让奴来。”萧恹眉毛一皱,冷眼睇了他一眼,道:“不必,你去伺候小太子。”管事还想说什么,在萧恹疑惑的嗯了一声后,他便赶紧乖乖领命而去了。萧恹提着冷水,倒进浴桶里。他来回好几次,直到将浴桶放满水,他又去了房间,将他早已为她备好的女子梳妆所用的瓶罐衣裙取来。做好所有一切准备,他将她小心翼翼抱起来放进浴桶里。伺候她洗澡的事情,萧恹以前并没有少干。尤其是他们在民间那三年。他刚开了荤,又重欲,每每将她折腾到半夜,她累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便亲自抱着她去洗澡,帮她揉搓每一寸肌肤。起初她还会害羞,可是后来也习惯了,便随便他折腾。约莫是觉得她只是一具尸体,帮她擦洗身子的人并没有尽心的将她洗干净。萧恹一帮她搓洗,又搓出许多泥来。这要是她还活着,看到自己在他面前脏成这样,会羞愤欲死。可好在,她死了。萧恹帮她洗着洗着,眼角又泛起猩红。他换了三次水,那双手被冷水冻得通红。等他帮她把每一寸皮肤都清洗干净后,手几乎是麻木的。他给她换衣服,给她梳头发,给她上粉描眉涂口脂。他动作有些生疏,但是每一步都很精准。在民间小院时,她很:()你都请旨嫁人了,孤还克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