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松肘松肩,双臂圆中套圆,举重若轻,几乎是轻飘飘地接下了薛槿乔凌厉无匹的掌力,将其卸往他处,劲气四溅。
眼看他靠着这刹那间绝佳的应对已将梁清漓抛开了一个身位,再跑出一步便能脱离我们的包围,唐禹仁终于动了。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胡刚的身影,手腕轻轻一翻,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捻住的钢针便如变魔法似的消失不见了。
胡刚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头向下一缩,然后猛地扳身,避过了唐禹仁发出的暗器,也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覆海针二次转向的轨迹。
但是他却没能避过林夏妍自他动身的那瞬间便开始准备,直到唐禹仁发出覆海针之后才脱手而出的剑。
这由二流高手全力掷出的长剑像是一柄标枪般破空而行,饶是胡刚凭着超人的反应和轻功在最后一刻勉强偏身躲过要害,也被林夏妍死死算中,长剑贯体而入。
胡刚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准备好要狂飙的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失衡倒在地上,被追上去的薛槿乔狠狠一拳擂在后背上。
“哇!”
扎扎实实地受了这么一击,胡刚张嘴便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跌跌撞撞地再往前走了几步后,意识到自己已无退路了,绝望地转过身来举臂摆起云罗绵掌的架子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他透过浸血的牙关,脸色狰狞地问道。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你觉得呢?”薛槿乔淡淡说道。
“……你们想要刺杀宁王?痴心妄想!”胡刚眼神怨毒,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哑声说道,“他的武功几近天下绝顶,身边更是有圣军尊者随行,你们绝不可能成功。”
我似笑非笑地说道:“哦?就如我们不可能打败左护法那样?时辰已到了,胡刚,是时候为你手上沾染的鲜血赎罪去了。”
对上左护法这等称不上好人,但也算得上豪杰的人物,我还有欲望去与他进行思想上的碰撞。
但是面对胡刚这种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一无是处的渣滓,我却觉得索然无趣,连多说两句泄愤的话都没劲。
林夏妍此时也走上前来,厌恶地说道:“韩小子说得不错,是该上路了。”
这份整齐的轻蔑让胡刚暴怒地扑了上来,却不是扑向我们,而是再次朝梁清漓的方向打去,双掌挥出铺天盖地的声势来。
哪怕是在走投无路之际,他也精准地把握住了在场众人的战力,往经验最浅的梁清漓突破。
但我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抢先一步挡在梁清漓身前。而比我更快的则是薛槿乔和林夏妍。
胡刚的身子尚未动弹,薛槿乔便疾若闪电般结印了,结成我曾经见过的三宝如意印,然后手掌化作幽绿色的虚影,朝他的喉间抹去。
胡刚的攻势慢了下来,正欲照样画葫芦地运起云罗绵掌阴柔松缓的防招来抵御,却莫名地一滞,角度怪异地缩了缩肚子。
在他肋下,两根修长的手指已快无声无息地要戳中他的身子了。
花间派绝学拈花指以轻柔灵动,阴柔凌厉称着,对战时优美缤纷,杀机不显,如春风拂面的指法。
然而这门武功外表下隐藏的却是防不胜防的锋芒,练到高深之处时吞吐的劲气既能弹指而发,也能在凌空三寸处伤人于无形,乃是第一等的指法。
胡刚靠着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缩腹避开了被拈花指直接按上的下场,却没能避开林夏妍翻腕弹出的劲气。
遭受了这么一击,他的防线被薛槿乔鬼魅般快捷的三宝如意印破开,右护法受擒那夜的景象再次上演,薛槿乔的掌影有如上下纷飞的蝴蝶,转瞬间便在胡刚胸前打了六掌,掌掌劲力透身而穿,断骨摧脏。
胡刚紧紧地盯着薛槿乔,几欲喷火的目光怨恨中掺了三分惊惧,想要再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能挤出来,像是滩烂泥般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林夏妍看着胡刚的尸体皱了皱鼻子道:“如此一来,也报了那些被他摧残的女子的仇了。”
薛槿乔叹气道:“可惜,终究是为时已晚。”
梁清漓将剑归鞘后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无论是血债血偿,还是确保他再也无法害人,都是好事。夫君,你没事吧?”
她转头望向我,见到我满身灰尘,伤痕累累的样子,急忙地小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探测了一番,然后稍稍地舒了口气。
薛槿乔、唐禹仁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我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田道之和卓文雁才是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势,尤其是卓文雁,手臂可能断了。”
当所有人都聚集了之后,一时众人竟然有些茫然。宁王军的两个大高手,尤其是左护法这等天下绝顶的人物,竟然真的被我们都干掉了?
这么说,宁王除了贴身护卫的人员之外,再无支援了?
唐禹仁轻声道:“感慨的话等尘埃落定了再说,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人,一起上四楼去。卓小姐,你感觉如何?”
青莲殿下三楼都是修道性质的大厅大堂,澡堂和厨房也都在基层。
四楼开始有寝室,宁王便是在此处歇息,六楼则有我们不久前探究过的三花厅。
卓文雁抿唇道:“我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但比起见证此夜筹谋的终局,却又算不上什么了。带我一起吧,我不会逞强的,真有事的话我不会拿自家性命和大局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