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这江校尉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卖相倒是威风之极,哪怕在军伍中也是条高大威武的好汉。
江不凡的夫人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对我和颜君泠只是矜持地微微躬身行礼。
朱婉儿是个模样气质与江不凡恰好相反的女子,五官端正,小鼻子小嘴巴,虽然已年近三十了,但依旧带着些许孩童气息。
今晚她微施粉黛的容颜将这张脸上的稚嫩感消除了许多,光泽红润的肌肤则是为她添了几分珠圆玉润的少妇风韵。
朱婉儿秀发盘成螺髻,上身穿着碧绿的云纹锦衫,下着华丽的金丝蜀锦长裙,坐在魁梧的江不凡身边显得十分纤弱,比起夫君孔武有力的样子,娇滴滴地像个精致的大娃娃。
然而此人却也不容小觑,师父是凌秋函贴身侍女的她,也许比江不凡还更早一步进入了二流之境。
颜君泠与江不凡寒暄了几句之后,江不凡便唤来侍者让我们坐在还有大把空位的一张桌子,热情地表示要我们尽情吃喝。
我们坐下后,我隐晦地对身边的颜君泠问道:“该怎么行动?”
她神色自如地抿了抿杯中的温酒,悄声回答道:“稍安毋躁,朱婉儿既然在此,那我们就不愁没有机会。”
颜君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只好耐着性子象征性地开始动筷吃喝。
桌上的菜肴十分可口,但我被今晚的任务分心了,没能够用心品尝。
梁清漓许是担心师父的安危,也没有什么胃口,反而是薛槿乔与谭箐没有多少顾忌,相当畅快地在用餐。
我一边慢慢地吸食着碗中的长寿面,一边观察相邻的数桌前来祝贺的客人。
这碗只有一根面条的长寿面筋道爽口,鸡汤鲜美,让哪怕是此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我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有两桌人明显都是类似于颜君泠和江不凡的军士,虽然没有随身佩戴兵器,但从他们的身形与隐隐散发的煞气看得出他们肯定都是见过血的。
另外两桌则成分复杂许多,既有女眷,也有老人,还有一些服饰鲜艳的青年男女。
不过,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眼熟,我正欲深思时,梁清漓俯身过来咬着我的耳朵道:“夫君,你看那桌的女子,是不是有一个是讲武堂见过的,在咱们班里的人?”
还真的是,我答道:“确实是。她的内功修为好像还不如你我,应该不可能是江不凡工作上的同僚,也许是朱婉儿的旧识?花间派弟子如今好像也必须加入讲武堂,只不过比起其余的建宁居民能先入堂学习而已。”
“路什长!您也来了,最近可好?”我与娘子窃窃私语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上前来对颜君泠敬酒道。
颜君泠微笑地举起酒杯与他喝了一杯:“蔡什长,别来无恙?听说你下个月便要调到内城的禁军去了?恭喜恭喜。”
蔡什长有些自得地抚了抚胡须道:“多谢多谢,只是熬资历而已,不比路什长少年英雄。”
两人聊了几句后,那男子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期间又有三四个有头有脸的军士前来与颜君泠问好,让我们均是感叹于颜君泠的人脉。
我们吃吃喝喝了大半个时辰后,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高声宣告道:“诸位,祝家班已到。”
在管家身后,两位侍者引进了十来个带着乐器的男女,与一个身着青袍的枯瘦老头儿。
那老头对我们行了深深的一礼,露出有几个漏风口子的牙齿笑道:“各位老爷夫人们好,小老儿姓祝,叫俺一声祝老头便是了。俺们祝家班耍武戏和吹拉弹唱都在行,今天是江老爷的大寿,俺们就专门为江老爷庆祝,演两台热闹些的戏,唱唱喜庆的曲子。”
江不凡似乎对这戏班子的节目十分期待,大力地鼓掌呼道:“好!早就在谢统领那儿见过祝家班的本事了,今晚尽管使劲唱,唱好了有的是银钱赏赐!”
祝老头指挥着那几个手脚麻利地整理着乐器和小道具的同伙,很快便将一个简陋的小舞台搭好了。
他们娴熟地开始演奏起一首曲调轻快热闹的喜庆曲子,很快便将气氛炒热,引得整堂人都跟着发声高唱,连梁清漓都轻轻地哼了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我对她问道。
梁清漓有些惊讶地说道:“这是顺安流传最广的《庆寿星》啊,夫君没有听过么?”
“……还真没有,看来是我寿筵去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