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点兵出行的军务自有田将军与萧泗水照料,军部的运行我们插不上手,也不需要插手。我们能做到的有两点,一点是尽可能地在与叛军碰撞前招募高手来对抗青莲力士,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想办法从内部确认叛军的行程,推测他们是否准备出兵伏击,出多少兵马,右护法与何逸云又会否亲自领兵。”
唐禹仁做着总结,看向我道:“阿良,你觉得如何?”
“招募高手的话,槿乔和宗勤师傅两人在此便相当于金字招牌。如今我们正好要把青州军部出兵迎敌的消息放出去,也可借此号召青州白道的高手们加入此战。而第二点……禹仁你得留下来亲自看好严觅,濮阳的那份情报工作,便交给我吧。”
唐禹仁点头道:“正该如此。有你在濮阳,我便放心了。”
薛槿乔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韩良,你确认么?”
我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槿乔,我心里有数的。”
宗勤这时也开口道:“阿弥陀佛,唐施主与小韩不为虚名,不为钱财奖赏,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地为了还大燕一个朗朗乾坤,当真是有大勇大仁的佛性,贫僧自愧弗如。之后的作战有任何能用上贫僧的地方,在所不辞。”
我笑道:“大师言过了,我和禹仁只是志不在此,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是吧?”
唐禹仁平静地说道:“职责所在而已,确实没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宗勤只是笑而不语,连薛槿乔也似乎有些由衷的钦佩。
将所有的事务都讨论完之后,唐禹仁与宗勤两个大忙人便离去了,留下我和薛槿乔坐在书房里。
“吃顿午饭再走吧,小玉还在这儿呢。”薛槿乔对我示意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次不会是薛小姐亲自下厨么?”
薛槿乔哂笑道:“哪怕是我的夫君,也无法天天吃上我亲手做的饭菜,还是别想当然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暧昧,所以我只是付之一笑,没有继续调侃她。
而一身军服的佳人似乎也乐于与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沉浸在和煦的暖意中。
今天为了参加军部的会议,薛槿乔换上了武校尉的军服。
玄色打底,赤色点缀,并且只有寥寥几笔刺绣的笔挺军服相对于田炜那花纹繁复的帅服,算不得尤其华丽,但简洁而干练,在她身上显得英气逼人。
她柔顺黑亮的长发在脑后绾成低髻,并以一条紫色的发带扎结,为她利落英武的造型添了一丝轻盈的娟秀。
午间的阳光自窗外照了进来,被窗花分割成万花筒似的影斑,错落地覆盖在薛槿乔身上。
在阴影的对比下,她被淡淡的光线照耀的脸庞白皙得有些透明,精致得像是日光下的羊脂玉,又像是反光的陶瓷。
而她娥眉舒展,清冷的丹凤眼微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慵懒的样子让我想起在老家时经常会见到的,拉长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的猫儿。
不,比起慵懒,她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神色说不出地惬意。在我印象中,她还从没有过这么轻松自在的模样。
相对之下,我便心事多了许多,一会儿忍不住感叹于薛槿乔优雅大方的容颜与气质,一会儿在琢磨小玉到哪儿去了,一会儿又在思考回到濮阳时该怎么行动。
最终,我的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昨天晚上她含蓄而又大胆的话语,和与之伴随的温柔笑容。
她现在是如何想的呢?我该对她提起这件事吗?就算问她了,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又真的能够改变什么吗?
也许,更重要的问题是,我到底是怎么看待薛槿乔的?
在我内心最深处,无需故做任何姿态,无需有任何掩饰,可以对自己完全地,赤裸地坦诚的角落里,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对她有几分超乎朋友界限的好感的。
且不说她无比美丽的外貌与富贵的出身,单单是她永远洋溢着自信与骄傲,却少有盛气凌人的谈吐,就是我十分欣赏的作风。
而且她贵为这古代社会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却从来没有对我表示出任何高人一等的意思,反而平等地对待我,甚至将我引以为友的态度,也令我天然地觉得亲近。
说到底,在偌大的大燕里,只有三个人让我觉得能够畅谈自己的想法与见地而不必设有太多时代与阶层的提防:梁清漓,唐禹仁,与身旁的薛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