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得了‘教训’,被男人一顿折腾,待到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才晕睡了过去。范氏嫁到周家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明里暗里的找了好多大夫——长安城的好几位名医,从太医院到悬赏的乡野赤脚郎中,几乎该请的大夫都请了,可总是无果而终。刚开始的年,范氏都是积极配合,时间久了,吃的药也多,但都没什么用,慢慢的也就放弃了。如今,突如其来,真真是让范氏高兴意外。这些小道消息缇萦也早有耳闻,她有心为范氏诊治一二,可人家不提,她怎好意思给人家说:你有病,来,我给你治!知道了请安的时辰,连着几天,缇萦都是挑陈氏去玩平湖居后再去水榭居,这日,缇萦实在困得眼睛的都睁不开,拉着周正的衣摆,娇声道:“今日我……我不舒服……能不能……”说着,还捏了捏额头,一副重病样。周正哈哈一笑,倒也不戳穿,坐到床边抚了抚缇萦的额头,又故作认真道:“当真很烫,看来今日夫人要好好休息,不宜下床啊!”缇萦扁了扁嘴,腼腆道:“不用一日,不用一日,睡一早上就好了,夫君不用担心,只是娘那里……”周正被缇萦耍小性子的样子逗笑了,朗声道:“罢了,我先去娘那里一趟跟她说一声,你好好休息吧!”得了周正的准信,缇萦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夫君,待周正离开后,缇萦翻了个身,抱了床被子,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了。缇萦觉得自己严重缺觉,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响起了杏儿的声音,她才迷糊的睁开眼睛,“姑娘,姑娘,快醒醒,孙姨娘来了。”强制大脑开机,缇萦坐起身,毛竹赶紧端上一杯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了,杏儿边为缇萦穿衣,边道:“孙姨娘瞧着脸色不太好,身边的张妈妈神情很紧张,像……像……”杏儿一时想不出形容词。“像做贼心虚!”毛竹适时补充。缇萦和杏儿看了毛竹一眼,双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毛竹挠着后脑勺,一脸烂漫,“本来就是嘛,你们干嘛取笑我!”“什么取笑,我们是在想你……你大有长进!”缇萦故作正经,三人说笑了几句,缇萦出了里屋。一见孙氏,缇萦恭敬地福身,叫柳木端来些新鲜地果子点心,柳丝又为孙氏换了杯热茶。缇萦笑吟吟地坐到孙氏旁边,笑道:“叫姨娘久等了,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才耽搁了些时间。”缇萦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能演戏了,说谎都不带脸红了。孙氏也柔声笑着,“如此一来,倒是我打扰了。”缇萦也不反驳,思忖了片刻,斟酌道:“前几日就瞧着姨娘脸色不太好,我一直想去水云居看看……”“无妨,”孙姨娘打断了缇萦地话,又看了看四周,缇萦会意,便让杏儿几人都下去了,柳丝是最后一个走地,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门。“今日我来寻你,是想让你帮我开服药。”孙姨娘话音刚落,一旁地张妈妈猛地跪在地上,匍匐在孙氏面前,“姑娘,不行啊,这么大的事,您可要三思啊!”孙氏长出一口气,将张妈妈扶了起来,“张妈妈,您先起来,此事我意已决,无须多言。”见孙氏不为所动,张妈妈又跪走到缇萦身边,哭诉着,“三少夫人,您帮着劝劝我家姑娘,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了,当初生二小姐的时候伤了元气,如今有了身孕,又要用堕胎药,她这是不要命了啊!”孙姨娘也有了身孕?缇萦不可置信的看着孙氏。“张妈妈!”孙氏大喝一声,张妈妈陡然停下了哭声,孙氏的声音放缓了不少,“你先出去,我和三少夫人说几句话。”张妈妈缓缓站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孙氏,又看了看缇萦,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屋子。待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孙氏目光一闪,看了缇萦一眼才自嘲一声,“叫你看笑话了,张妈妈从小就待我如女儿一般,她是这府里最心疼我的人了。”缇萦一脸认真,正色道:“为何?为何不留下这个孩子?”孙氏站起身,背过缇萦,看不清表情,连言语都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与侯爷有一双儿女就够了,这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也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不生。”说完,转过身,对着缇萦一笑,“你能帮我这个忙吗?”缇萦捏着帕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轻声道:“姨娘,只要是堕胎药对身体伤害都很大,况且,”缇萦顿了顿,似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你没有权力决定他的生死。”孙氏有些愕然地看着缇萦,显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地话来,冷笑一声。缇萦起身将孙氏扶到位置上,为她把脉,良久,笑着道:“你的身子是有些亏损,但调养调养会好起来的,现在脉象滑而有力,是个康健的孩子。你与公爹感情甚好,他要是知道了你怀孕了,一定会很欢喜的。”孙氏见缇萦说的真诚,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来:“你有心了。不过,这孩子不能留。”她抚了抚小腹,冷冰冰的脸上有了些许怜惜,继续说道:“我总从你身上看到些我从前的样子,认准什么事就只会闷头去做。当年,侯爷带我回侯府之前跟我说,他除了正妻之位不能给我,什么都是我的,他果然说到做到,侯府中馈都在我的手上。”“后来,有了安儿,他又跟我说,除了爵位,什么都可以由着我,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过。直到你们进了侯府,陈姐姐进侯府那日,他宿在我房中,这孩子便是那时有的。”孙氏虽然笑着,叫人听着却是格外冰冷。虽是自己的公爹,但缇萦忍不住心中暗骂:渣男,又有些不忍,“想来公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姨娘莫要感伤了。”:()长安渡